陆长歌上前一步,“阿硕,多谢你那日前来救我,但你这份情意我实在担当不起,况且我说过,我们只能是敌人。”
阿硕微怒,沉着声音,“好,既然你如此恨我,那我也无须手下留情。待我杀尽这中原人,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人!”
说罢便拿出长鞭运足内力,对准慕千城而去,慕千城也拔剑出鞘,剑剑凌厉狠绝。
手下的士兵也齐齐上阵。阿硕叮嘱过他们,要毫不犹豫杀了慕千城,尽量保陆长歌不要受伤,若危急时刻伤着她也无妨,只是不能伤了她的性命。
二人虽武艺高强,可阿硕也武功不弱,况且还有这么多士兵。士兵牵制住慕千城,阿硕一鞭打在慕千城手臂上,衣服瞬间裂开来,鲜血流出。
就在二人无法脱身时,突然有五人从同一边轻功飞跃而来。
是安世他们!
这样一来对付这些人便不在话下。可是身后大央突然来了援军,达罕带领的大军也在身后即将赶来。事情不妙,他们必须得先脱身。就这样七个人突围出去,骑马赶快离开。
四方八荒,你追我赶,何尝不是命运的角逐。
最后的相遇,是在云州的行宫。那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连着跑了一天一夜,身后的追兵依然穷追不舍。他们没有带兵,若能就此将他们七人一举歼灭,那这云州乃至中原,就唾手可得了。
陆祁渊与南宫彦、南宫墨风等大臣已回云州皇宫,行宫现在空无一人。可追兵还是追到了这里。
“行宫里有一地宫可以藏身,大家快跟我走!”陆长歌喘着气急忙道。
众人连忙躲进地宫,阿硕,达罕带人进来时没有找到丝毫踪迹,但确信他们一定躲在此处。
找了一个时辰依然无所获,达罕却突然想出一个办法。
他让人将小离抱了上来——此次追捕一直将小离带在身边,他知晓定有用处。
在这陌生人之中,两岁的孩子觉得惧怕又陌生,达罕伸出手用力捏了他的脸,小离便大声的哭了起来。
地宫有一个小缝可以听见外面的动静。
当孩子的声音传到安世与落竹霜耳中时,他们再也抑制不住。
“是孩子,是我们的小离!”落竹霜急切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阿世,我们该怎么办?”
“安城主,安夫人,我知道你们躲在此处。你们的孩子在我手中,识相的就快出来,否则今日,我让这孩子和你们一起死。”达罕高声道。
安世眉头紧蹙,心如刀割。
陆长歌走上前来,“安大哥,你相信我,我出去和他们说,我一定好好的把小离带回来。”
可安世拉住她,忍住自己的泪水,“长歌,你一出去,他们必然会发现这里,我不能自私到让大家和我们一起死。”
“安大哥,我们都是一家人,小离也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怎么可能看着小离身陷险境而不救。”
慕千城走上前来,“安大哥,长歌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当然要同生共死。”
安世看见众人都那样坚定的看着他,笑着流下一滴泪来,“谢谢大家。”
陆长歌又道:“安大哥,我先出去牵制住阿硕,你们再寻机偷袭,救出小离。”
安世点点头。
陆长歌小心翼翼的走出地宫,阿硕看见她径直走过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拿一孩童威胁我们,就不怕为人耻笑吗?”陆长歌冷声道。
达罕讥笑着走到阿硕旁边,“少王爷,我早跟您说过了,这女人不可靠,咱们还不是被她耍的团团转。”
阿硕不说话,冷眼瞥了他一下,达罕撇撇嘴,走远了些。
阿硕摇摇手,示意手下沿着陆长歌过来的方向继续去寻找他们的踪迹。
“你出来做什么,不要以为我不忍心杀你。”阿硕对陆长歌说道。
“放了这个孩子,我跟你走。”
“哈哈哈!”阿硕大笑起来,“陆长歌,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我真心待你你却欺骗我,我也不会再手软,你我是一定要得到的。其他人,也是一定要死的!”
陆长歌看见慕千城和安世已从身后悄悄过来,她继续说话吸引阿硕的注意。
可是达罕敏锐的觉察到了身后的异动,猛地一回头发现是慕千城与安世。达罕立即把小离从士兵手中夺过来然后高高扔起。安世见状来不及思索,急忙纵身一跃接住了小离,可是达罕趁机从安世背后重重拍了一掌,并且手里藏了银针,针带剧毒,安世一口鲜血喷出。
另外一边士兵来报,“少王爷,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了。”
慕千城急忙道,“安大哥,快带孩子走!”
“给我把他们抓起来!”达罕命令道。
众人都齐聚地宫。
“好啊,今日总算是把你们都抓到了。云州公主,云州大将军,无疆之城城主与夫人,还有岭南风云阁阁主。你们把我们的计划搅得一团乱,若不死,怎能叫我们甘心?”阿硕站在他们面前踱步。
安世受了一掌中了毒没有力气,脸色苍白。落竹霜看着孩子回来,开心不已,可看着安世身重剧毒又痛心难忍。
安世迷迷糊糊的,落竹霜悄悄伸出左手指尖,若在无疆之城药材器具备齐或许能解此毒,但如今解毒只有一种方法。
她的指尖与安世指尖相对,运足内力,血液在他们指尖穿梭,只有这一种办法,把毒转移到自己身上。
“阿世,若我不在了,你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其余几人已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
“大央少王爷果真如此冷血无情吗?”带着几分潇洒,又有几分慵懒,,这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
地宫里面虽有蜡烛却不是很明亮,一人逆着光,从门口的台阶上顺级而下。手握纸扇,一袭白衣,风骨如月。
是介无痕!
苏月激动的跑上前去,急忙抱住他,“无痕,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我真的很担心你。”
介无痕笑着推开她,“放心吧我没事的。”
然后走到众人前面,看见陆长歌,“长歌,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陆长歌笑着对他点点头。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达罕不耐烦的问。
“别误会,我只想请少王爷见一个人。”
说着拍了两下手,一个女子从门外走了过来。
光有点刺眼,看不太清。只看见女子头上的步摇微微晃动着,身材略有些圆润,长裙飘然。
一步步的沿着台阶下来,阿硕迎着光,努力想看清,那个人他好像很熟悉。太久远的年月了,仿佛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曾经的那些温暖都历历在目——那是他毕生都不可再得的温暖。
“皇后娘娘!”陆长歌惊呼。
众人面面相觑,皇后怎会来此。
阿硕站在原地不停的摇摇头,不敢相信。
直到她唤他:“硕儿!”声音温柔,宛如当年。
他终于无比肯定的走过去,“姐姐!”
激动的拥抱在一起,阿硕无法控制的哭泣起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哪怕是小时候父王那样严苛的对待他,哪怕是受再重的伤,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硕儿,十多年了,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姐姐不能陪着你,是姐姐对不起你。”她啜泣着。
“姐姐,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你过得好不好?”
往事再次被揭开。二十年前,陆祁渊按照卦象找到并带走了陆长歌,何棋·穆木尔与陆祁渊联手,决定各自争权夺势建立军队,待时机成熟时攻打中原,一统天下。何棋知道陆祁渊看上了自己的女儿,也为了二人的联盟更加紧密,故瞒着所有人,改了女儿的身份,把女儿许给了陆祁渊。同时也方便了大央与云州的联络。
他唯有这一亲生女儿,名为阿枫·穆木尔,是草原第一美人,武艺高强,擅长情报之事。
她走向陆长歌,“长歌,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
陆长歌看了慕千城一眼,转过头说道,“是,我一开始看见你手上的印记,便觉得不妥,且你的身世也始终打探不清。后来我看见阿硕的鞭袋上面的刺绣,与你给初儿做的衣服上的刺绣如出一辙。所以我们才如此断定。”
阿枫笑了笑,“长歌,你真聪明,初儿有你这样的姐姐,一定会和你一样聪明。”
陆长歌有些不解话中的意思。
阿硕抓住她的手,“姐姐,你跟我一起回大央吧,我们这就走,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
阿枫抚摸了一下他的脸,“硕儿,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姐姐事事再陪着你了。姐姐也不能跟你回大央。”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想念我们的大草原吗?还有父王,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你就不想再见见他吗?”
“当初他狠心将我送给云州,我与他的父女之情早已断绝,若非是他,我定自由自在的在草原上生活,和你一起,日后也可嫁与真心喜欢的男子,何须如这些年一般如履薄冰。”
众人都沉浸在这一片伤感的氛围中时,达罕收到了何棋的亲笔密信。
没人注意到他打开的密信上写着什么,达罕往门口走了走,接着光,眼珠转了转。小声给手下吩咐了事,继而转过头来继续听他们说话。
安世渐渐醒了,落竹霜却在一旁虚弱不已。
陆长歌忙跑过去看他们,“竹霜姐,你怎么了?”
“是安大哥中了毒针,竹霜姐你......”慕千城小声道。
“你把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陆长歌颤抖着声音说道。
落竹霜努力的微笑着,“不要为我伤心,阿世,你要和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竹霜,你为什么这么傻!多年前你就救了我,如今你还要救我。”安世的眼泪滴在落竹霜的脸颊上。
她脸色苍白,躺在安世怀中,“我说过的,要永远跟随你。当初在南疆,师父跟我说,医者尚可医天下人,唯独医不了自己。”
她缓了口气,又继续道:“阿世,身为医者,我这一生医了无数人,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事。我没什么遗憾了。”说完又努力的微笑了一下。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整个地宫突然猛烈的摇动起来,仿佛随时要塌陷。
假如生死就在这一瞬间,你会如何抉择呢?为权势?为情爱?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