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啪叽’一声合上了。
争予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一把甩开青木的手。
青木心里苦。
房内,烛火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雀儿的双手攀附在魏连章的两臂上,目含春水,似乎酝酿了很久,才道:“……我叫弥古丽。”
魏连章惊诧睁大眼,“原来你会说这里的话啊?”
这还是她今夜第一次开口,他权当她不会中原话,但出使的男女会专门请人学语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此她开口他也没有震惊太久。
声音还很好听。
他大笑,为少女风情之下的笨拙中捕捉到真诚,目光也不禁放软,“我知道。”
她又道:“那您……叫什么?”
“我?”
魏连章觉得新鲜,从来还没有被献上的女子追问姓名的,出乎意料地道:“要不,你就叫我魏郎听听?”
雀儿徐徐启唇,一声“魏郎”喊得含羞带怯。
魏连章心悦不已,情动地向那副面纱的伸去,美人察觉他的动作,轻盈的鸦睫颤了两下,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曾经有一人,也拥有这样的目光,也这么唤过他……
他已然捉住了面纱的绳,只差一下便可见真颜。
“城主!”
屋外一声疾呼,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城主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手上一个哆嗦便松开了那个绳。
雀儿抬眼看他,似乎不解他为何放弃了。
魏连章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以作安抚,便抬步向外走去,“何事?”
琳琅早就听说了城主今日带回了个女子,本没放在心上,不曾想回来过后竟是直接拉着人进房闭门不出,连往常照例去看看夫人的习惯都忘了,当即就坐不住了。
她瞒着夫人跑了出来,城主一打开门,她就看见他脸上不虞的神色,以及在他身后惊鸿一瞥的绝代佳人。
琳琅一怔,那一眼,恍惚间她还以为看见的是曾经的夫人。
城主见她一脸呆滞,脸色越发难看,“你若无事便回吧!”
琳琅激灵回神,恳切道:“城主,您今日一出门,夫人便病倒了,到现在都滴米未进!”
“病倒了?可叫过大夫?”
“叫了的,未见起色。”琳琅落寞地垂下眼,“夫人的身子本就不好,这下怕是……”
城主皱眉:“说什么呢,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就过去看看。”
琳琅一听他要过去喜上眉梢,琢磨了一下那个‘等会’之意,顺序黯了下去,最后看了一眼屋内才犹犹豫豫地转身走了。
魏连章扶着门框朝里道:“你今日定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雀儿柔顺点头,烛火在她身后衬得她周身柔软。
城主对她笑笑,往夫人所在的院落走去。
门一合上,雀儿的神色蓦地一褪。
待人走后暗处等候的青木争予等人才推门而进,“雀儿姑娘。”
雀儿坐在梳妆镜前,拆开面纱,“雀儿是谁?”
不知道为何,就是往那那么一坐,和这不冷不淡一声问句,青木恍惚间就有种陌生感。
他改口:“圣女,熏香已备好,若是他今夜再回来咱们也有了准备。”
事先他们已经服了解药,这香对他们起不了作用。
“这一路过来可有什么发现?”
“这城主府守卫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庭院富丽堂皇,丫鬟却又少得可怜,古怪至极。”
雀儿从镜前悠悠转过来,露出一张妆点过后的美人面,少了点稚色多了贵气,任谁也看不出她竟是个丫鬟。
“你们可知为何?”她问。
青木争予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只见她慢慢翘起唇角,“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就跟今夜从未出现却存在感极强的那位城主夫人有关了。”
青木不解,“那我们接下来?”
“先休息吧,明日一早去会会这位夫人便是。”
他们俩怎么也没想到,大人和二公子不在,这主意竟也轮不到自个儿做主。
临走前,争予到底没忍住,回头望向神态自若的少女,“若方才城主并未被唤走,你准备怎么办?”
雀儿侧目看过来,微微一笑:“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她若真是这史无前例,这府中人如何坐的住?
早在她进府便看到有小厮转身就跑,不知跟谁通风报信去了。
对上争予担忧复杂的目光,她展颜道:“而且,若连我都打不过他的话,你又能帮到我什么呢?”
争予脸一白,还想说什么,雀儿已然转了回去,下了逐客令:“早些休息吧。”
青木终于堪见端倪,拉着恍惚的哥哥出了房门,待走进管事为两人准备的寝房,又检查了一番四周有无隔墙之耳才将争予按在床榻前坐下。
他一脸严肃质问道:“哥,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喜欢?
争予苦笑,“我知道我不能。”
青木松了一口气。
“但我控制不住我的心。”
青木刚放下的心又猛然提到喉口。
“我会试着放下。”
刚再想松,又听他接着道:“试过了,不管用。”
“…………”
青木彻底麻了。
顾从宜并没有走,而是翻了城主家的墙,待看到城主从房里出来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客栈。
齐清言啼笑皆非:“你至于吗?我都说了城主不是好女色的人,他跟他夫人之间难说得很。”
顾从宜狠狠白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