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情逐渐失落,水烟笑了一下,“更何况我也不想去。好啦,明明是在说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雀儿疑惑:“说我什么?”
“敢情前几日我跟你说的那些你全忘啦?正好明日府中无人,你带着两个婢女走吧,出关文书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等他回来了你们估计都走好远了,我就说是我放的,他不会怪罪我,山高皇帝远到时候他也鞭长莫及。”
尽管起初是蓄意接近,但相处久了却是带了真情。
雀儿心中一动,感激地握紧她的手,“烟姐姐的好意,弥古丽无以为报。”
水烟淡淡笑了,“谁说的?”
拿出第一次见面她送的香包,“你在的这些天是我这几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你和这个香包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是我要感谢你。”
正因如此,她也不希望再添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步自己的后尘。
“那你呢?”
听雀儿突兀一问,水烟愣住了。
“什么?”
雀儿注视着她的眼睛,“我能看出来你们是互相关注对方的,可能是其中参杂的东西太多了导致你们无法再亲近。”
“是啊。”水烟黯然神伤,“佳偶变怨偶,何苦强留?”
“那如果有一个可以离开他的机会,烟姐姐要还是不要。”雀儿说。
水烟没太当真,“没有这样的机会。”
雀儿却说:“假设有呢?烟姐姐,一句话的事。”
她还是第一次这般言词认真到几乎咄咄逼人的地步,水烟不免看得怔愣,随即怅惘起来。
要,还是不要。
半晌,雀儿得到了答案。
“如果真有这种可能——”水烟面容坚定,“无论如何我也要把握住那次机会,与其留下两看生厌,不如分开各自安好。”
雀儿微笑起来,刚启唇,琳琅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她默默将脸侧垂着的面纱挂了回去。
因着跟水烟同床共枕过几次,只有她们几人时她都会将面纱取下,其余时间都戴得严严实实的,钩得府上人都心痒痒。若不是有琳琅亲眼见过,怀疑她其实面纱下毁容的谣言早该四起了。
“城主,弥古丽在里面和夫人说话呢。”
男人脚步未停,不耐烦道:“我知道。”
水烟皱眉,嘀咕:“他怎么也这个时候来了?”
魏连章大步进来,先跟她点了点头以作招呼,水烟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下。
雀儿知趣起身,“城主夫人有话慢慢聊,弥古丽告退。”
水烟才不想她走,可城主来必定是有话要说。雀儿亦是这般作想所以退下给他们腾空间,谁知被一双大掌拦下。
“我就是来找你的。”魏连章说完,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闻言有些呆滞的水烟,“我先把人带走了,你早些休息,”
说罢,便将一脸懵的雀儿带走,独留下水烟一人在原地震惊,一个念头突然涌了出来。
……他不会真看上弥古丽了吧?
琳琅进来,担忧唤道:“夫人?”
“我没事,东西都处理好了吧?”
院外月明星稀,魏连章身材魁梧力气自然也是十分有蛮力,雀儿被他拖拽得踉跄,好在出了夫人院子他便放开。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那圈青红,不由问道:“大人可是觉得弥古丽叨扰到了夫人?”
“嗯?”魏连章诧异看来,似乎不解她为何会这么想,但侧目过来瞧见她红通的眼眶和被圈住的手腕,赶紧解释。
“不是,你误会了,我看的出来有你陪伴她这些日子开心了不少,弄疼你了吧?”
雀儿轻轻摆头,面纱浮动,眉心那一点小痣在月下格外动人。
“只要没惹城主不快,弥古丽怎样都没关系。”
人还没到自己肩膀,魏连章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让你出来是有事和你说。弥古丽,你可知明日我们要去祭祀的事?”
雀儿强忍着想把脑袋从他手下拿来的冲动,微笑道:“知道的,我方才听夫人跟我说了。”
魏连章继续看着她,没说话,眼神像是某种暗示。
她呼吸微窒,终于肯定下来:“——我们?”
魏连章颔首,“是,祭祀需要一位女主人同行,但烟儿她……”他找了个理由,“她身子不好,经不起折腾,除她以外你是唯一的人选。”
雀儿笑意轻敛,明知故问道:“此事夫人知道吗?”
“一会儿我自会向她说明,正好你们处得也还不错,想来她听后也不会怪罪的。”
魏连章不觉得这是个问题,雀儿却忍不住心中悲哀。
得知自己的夫君放着正妻不要而选择一位甚至名分都没有的女子去参加这般正式的仪式,即便再无情,即便心中再恨他,也会因此而感到伤心绝望吧。
“衣裙我已让禄子送到你院儿里了,至于你的面纱……”
魏连章挑起她面纱一角,雀儿心头一跳,抬眼瞧他,顿了顿终还是没有选择给她摘下来,“至于你的面纱,就戴着吧。”
明白他来也只为通知一声而非征求她的通意,如此,她只能应下。
只是。
雀儿回头望了望灯火通明的院落,只是要叫里面的那位女子更添心伤了。
……
翌日,弱水城上华英山祭祀之日,因城主亲临,现场愈加恢宏。
顾从宜一行人随城民一同出动,熙熙攘攘吵闹盛大。
不多时,训练有素的侍卫队率先出行,脚步声整齐划一清晰传来,隔着老远百姓就自发让开一条通道让城主的队伍通行。
华丽的车架在后缓缓驶出,城主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让人好一阵感慨。
“这还是城主第一次公开游街呢,好生气派。”
“可不咋的,当年和城主夫人成亲都没有这么大阵仗呢。话说回来,那纱帘里坐的不会就是城主夫人吧?”
“啊,什么什么?真的吗?那这可是夫人第一次亮相呢,等会下车的时候我可要仔细看看。”
顾从宜跟着他们一同回望。
只见华丽轿撵被层层叠叠的纱帐隔却视线,让人看不清内里样貌,只依稀可辨是为女子。
是以他瞧了一眼便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