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回去的”
魏平奚困劲上头,懒得提魏家那些阴私事“不怕,我会护着你。”
她这话来得没头没尾,不过仅仅一句“回魏家”已经足够郁枝忐忑惊慌。
陵南府说一不二的煊赫世家,跺跺脚都得人仰马翻的庞然大族,里头的锦绣繁华巍峨辉煌,实在不是她一个小民能想象的。
魏平奚抱着美人眼皮轻阖,郁枝被她搂着腰,其中一只乳儿上面搭着四小姐的纤纤玉手,她羞得手足无措。
几次深呼吸没压下鼓噪的心跳,她身子僵硬,好不容易找回说话的力气,大着胆子睁开眼,便见四小姐一脸乖巧地遁入梦乡。
睡着了的四小姐浑如拔了牙的大猫,眉眼温和,脸贴着她的脖颈,肌理细腻温滑,郁枝满腔的不安缓缓散去。
轻浅的呼吸扑在肌肤,微痒,她不敢动弹,怕扰了四小姐好梦。
四小姐有双细长迷人的瑞凤眼,光华内敛,笑时有真笑假笑,有春风温煦,也有笑里藏刀。
似笑非笑的样子打骨子里冒着坏,偏偏生了一副仙人般的面孔。
按照上辈子世人对她的评价,便是人如仙,性如鬼。
满肚子刁钻古怪,看也看不透,想也想不明,天下遍地好男儿,偏爱在脂粉堆里做多情种,惹得一干男男女女为她寻死觅活。
她自个倒好,活着的时候不管不顾,说死就死了。
死也罢了,她人香消玉殒,为她殉情的还争着抢着,巴望能在黄泉路上追一追这无情之人。
无情之人。
郁枝品着这四字,再去看四小姐平和精致的眉目,手臂轻抬,小心翼翼挪开四小姐搭在她左胸的妙手。
红烛残泪,内室烛光晃荡,郁枝心绪不平,看看四小姐,再看看四小姐,看得耳根子又红了。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前世那么多的女人为四小姐哭得死去活来。
她待人有一分好,就能抵消九分的坏。
说今夜不欺负人,真就言而有信早早睡下,不欺负归不欺负,却也算是一种欺负。
搂了她的腰,还还那什么她,更不要说前头慵懒的命令。
破天荒的体会,郁枝想想舌尖就发麻。
既是春风,还是恼人的春风。
她无端想起这句话,觉得用在四小姐身上再恰当不过。
睡梦中的魏平奚浅声呓语,郁枝好奇地低下头,没留意凑得近了,差点亲着那两片微张的唇。
“阿娘,孩儿好疼”
疼
哪里疼
郁枝不明白。
魏平奚眉峰紧锁,似是在梦里疼得狠了,声音夹杂一丝颤颤的哭腔。
前后认识两辈子,郁枝可没见过她这般示弱的情态。
当日阿娘竹杖敲下来四小姐都坦然受之,她猜测这人被梦魇着,伸开手臂拥住她。
真抱住了,郁枝脸颊羞红,心跳怦然。
魏平奚睡着了可不知美人待她甚好。
她正陷在前世死时的挣扎。
毒药发作,肠穿肚烂,疼得她求生不能,求死,却是一时半会没法痛痛快快地死。
她自认不是好人,可真正丧尽天良的事也没做过。
想不通是谁要害她,竟恨到要她寸寸溃烂而亡。
太疼了。
疼到受不了,前世的她用了最后的力气抽出匕首往脖子抹了一刀。
噩梦迟迟不散,魏四小姐身子蜷缩,呼吸急促,内衫腾起一层薄汗。
郁枝夜里失眠,学着幼时阿娘哄她入睡的法子,温言软语,百般耐心地哄着四小姐。
她有一把好嗓子,哼着陵南府三岁小孩都会唱的小曲,真就哄得魏平奚从噩梦里挣脱出来。
仿佛阴霾褪去,有光照了进来。
魏平奚自梦里得到救赎,宽慰地松开手,蜷缩的身子慢慢舒展开。
她松了手,郁枝防不胜防被她捏疼的地方得到解脱,一时真是怪她不是,不怪她罢,自个又委屈。
新婚夜三个大字蓦地涌现心田,郁枝眼眶含泪,全是疼的。
“你好大的力气”
她软乎乎地嗔了一句,魏平奚睡得安安稳稳半道音儿都听不着。
深更半夜,郁枝不好意思伸手去揉,想想那画面脸就发红,生就忍着,忍着忍着那处疼楚渐消,迷迷糊糊睡下。
一夜睡到天明。
魏平奚醒得早,睁开眼断然不是昨夜郁枝所见的口口声声梦里喊阿娘的小可怜。
醒来的四小姐意态疏懒,昨夜折磨她许久,也折磨郁枝许久的梦魇这会子竟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难得好眠,垂眸看向窝在她怀里一手抓着她衣角的美人。
真美。
身段软得像猫,脸蛋瓷白,跟新剥开壳的鸡蛋一样软嫩。
她掐了把美人纤腰,手上没个轻重,郁枝轻哼两声,撒着娇,头往她怀里拱了拱。
魏四小姐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与女人同床共枕,更别说往后这就是她养在身边的宠妾。
宠妾宠妾,宠在前,妾在后,念在宠她的心思,魏平奚不客气地亲亲美人发顶“乖猫儿,起床了。”
郁枝可不晓得这“乖猫儿”喊的是她。
她昨夜被四小姐折腾地小半宿没睡好,这会正乏着呢,半醒半醒只当是阿娘在喊她,唇微张“困”
雪白的里衣微敞,映出小片润白,魏平奚自己是女子,更能欣赏女子的美,一时看得津津有味,岂料被美人缠紧身子。
“阿娘再让我睡会嘛”
四小姐失笑“谁是你阿娘这么想当我的女儿不行不行,咱们可不能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