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萦爱屋及乌,待她多宽厚,好脾气地笑笑“皇后才不上你的当。”
魏夫人匆匆收回目光不敢多看,唯恐泄露不该表明的情思。
一顿御膳有人吃得心满意足,有人吃得悲喜参半。
回到折花殿,郁枝铺开信纸给远在陵南府的阿娘报平安。
这信本该昨日到京就该写的,只是她想写一封关于京城见闻的回信,要阿娘听了也好更加放心。
四小姐还在乾宁宫陪皇后娘娘,她自己先跑回来,金石银锭在旁为她研墨。
信中郁枝写了颜家人待她的好,大夫人二夫人老夫人都送了她礼,只是具体是什么被她有意略过。
写了在冰境滑雪与人比赛,写了四小姐和她在火焰山的痛快尽兴,写她半日输光大几千两的银子,到最后只剩下一两。
还写这一两银子被四小姐送给自己,写颜家四兄弟联起手来不是四小姐的对手。
而后便是入宫的情景,她用大量篇幅描述帝后之美,一仙一艳,堪称人间绝配。
不留神写满十几页,郁枝沉吟片刻,认真写下对阿娘的思念和叮嘱。
“出宫之日送往陵南府,要送信之人把信交到我阿娘手里。”
“是。”
金石收好信。
“姨娘,要去逛逛吗”
“嗯可以去逛吗”
银锭笑道“姨娘是四小姐的人,在这宫里还没四小姐不能去的地方。您大可安心。”
郁枝再次领教四小姐的受宠,偌大的皇宫,皇后娘娘竟能容得外甥女乱跑,这得疼到什么地步
折花殿虽好,不如外面敞亮,郁枝闲不住“好,咱们去外面逛逛。”
金石银锭为她开路。
“你也算是知事的人了,不可亏待身边人,朕听皇后说你的宠妾是荆河柳家的人”
魏平奚手上捧着一盏茶,叹服帝后远在距陵南府千里远的京城,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他们的眼睛。
“莫怪你姨父派人彻查,你要纳妾,我们总要晓得对方是何等家世人品。”
“姨母多虑,外甥感激还来不及。”
她落落大方“荆河柳家,美色惊艳天下,他家的女子天生媚骨,姨父姨母且说,我这妾讨得好不好”
皇后素来疼她,明知她在炫耀还肯配合。
倒是一旁的陛下长眉扬起,戏谑道“她既如此好,那你姨母赐她玉镯,你怎还不愿意”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魏平奚闭了嘴,半晌抱着娘娘胳膊“姨母,今晚奚奚陪你睡可好”
“”
陛下一张脸倏地流露两分委屈。
一刻钟后,魏四小姐被好脾气的陛下赶出乾宁宫,随行侍候的宫人笑得合不拢嘴。
魏平奚轻掸衣袖,回头看了眼这座宫殿“哼,小气。”
“奚奚的醋你也吃。”
“你这外甥女,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皇后娘娘轻笑“那又如何总归是我外甥女,你又不是不知,颜家这些小辈我最宠她,和她投缘。”
美貌绝伦的陛下差点被小辈抢走媳妇,心有余悸“她要在宫里住多久”
“想住多久住多久。”
御花园,郁枝出去赏梅被忽如其来的绣球砸到额头。
金石银锭折花回来见她一个人抱头蹲在地上,急得大喊一声“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郁枝眼睛红红,松开捂在额头的手,便见白净的额头肿起鹅卵石大小的包。
金石捡起落在几步外的绣球,问道“这是谁扔的小姐是被此物所伤”
“正是此物,我站在这赏梅,这球忽然飞过来,我躲闪不及被砸中。”
银锭一脸心疼,双手叉腰“哪个缺德的砸我家小姐站出来”
一声呵斥无人应,四下无人,估计砸人的得手后早跑了。
她二人护主不力,无比自责“小姐,奴扶您回去,先去上药,得亏没见血”
这若是落下疤,她们万死难赎其咎。
郁枝也是后怕,肿包的地方不住生疼,忍着诉苦的念头由着婢子扶她回到折花殿。
“打中了吗”
“回公主,打中了,脑门肿了好大一个包,看起来可吓人了”
那奴婢幸灾乐祸,不出意外正是她下的手。
姣容公主红唇抿笑,随手丢出一串珍珠“赏你的,那魏平奚不过是一介臣女,竟敢和我抢母后的宠爱,我动不了她,还动不了一个妾”
“小姐,小姐慢点走。”
金石银锭护着郁枝回殿,到折花殿门口恰好与四小姐撞上。
魏平奚唇角噙笑还没来得及言语,陡然看见美人眼圈泛红。
她敛笑“怎么回事”
见到她郁枝一下子仿佛有了主心骨,先时不觉得委屈,只当自己倒霉出去赏梅都能挨砸。
这会对上四小姐清清寒寒的眼,她委屈地想哭“被砸了,好疼”
魏平奚脸色乍冷,一言不发打横抱她进去。
折花殿的婢子忽然忙碌起来,备药的备药,端水的端水。
郁枝坐在软榻眼眶包着一包泪,忍了一路的憋屈此时发泄出来“好疼,你轻点”
她泪落如雨,魏平奚见了心里窜上一股烦“我才不见你多会你就弄成这模样,谁干的”
“不知道,砸了我就跑了”
魏平奚被她气笑,嘴上恨恨的“那就别让本小姐找出来,看我不顺眼跑来欺负你,有机会我一定帮你弄死她”
“你轻点。”
“我还不轻吗”她心疼极了。
她这妾娇嫩,以往她待她多有怜惜,纵是到了床上也总余着些力气。
她都没舍得砸她,来到宫里被外人砸了
“这包几时才能消下去”
“少说也要天罢。”
天
郁枝抱着她抹泪“那样好丑”
“谁说不是呢”
“”
意识到说错话,魏平奚笑着哄她。
哪知郁枝心口被她无意插了一刀,疼得喘不过气,怎么哄都不给面子。
“唉,别哭了。”
郁枝在她怀里抽抽噎噎,魏平奚一个头两个大“去请宋女医,请她速来折花殿一趟”
“是,四小姐”
皇后娘娘爱之惜之的外甥女来宫里头一天,一天还没过完,折花殿的宫人请了宋女医登门。
魏夫人闻讯急着赶过去,去了那发现受伤的是郁枝不是她的心肝宝,提着的心落下去,只是面上也不好看“怎么伤的”
“被人用绣球砸的。”
“绣球”
“就是这个。”
魏平奚将“暗器”指给母亲看,眉眼桀骜“这是打我的脸呢。我的妾不就是我的脸砸了人就跑,笃定我不敢把事闹大。”
魏夫人刚要劝她,便见魏平奚拿起绣球用力往额头一砸,不消几息额头拱起一个包。
她冷笑“翡翠,去告诉姨母,她这后宫不安全,我被刺客袭击了,不住了,赶明卷铺盖就走,滚回陵南。”
翡翠吓傻了看着她脑门的包,倒吸一口长长的冷气“奴这就去”
魏夫人顾自心惊“何必拿自个的身子出气”
她扯着女儿去找宋女医。
门推开,女医刚好为郁枝上好药,转身看到另一个包,再一看,顶着包的是皇后娘娘当亲女儿来疼的四小姐。
“哎呦,您这是”
魏平奚勾唇“宫里有刺客,刚砸了我就跑。”
“”
这话说出去谁信
在折花殿谁敢对这位主子不敬
郁枝眼尾绯红,怔怔看着包比她的还大的四小姐“你”
“好不好看”她指着脑门拱起的包。
郁枝欲言又止,终于启唇“丑。”
“丑就对了。”魏平奚暗暗磨牙。
打了她的人就想跑梦不是这么做的。
她是个狠人,狠起来连自个都砸,一个妾室被砸了或许没处说理,但若贼人砸的是她呢
掘地三尺都得找出来。
事情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