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晟以沉默对之,坐在那不再言语了,王梅说:“咱爸当初就不该带他来家里。”
王梅的一句抱怨,还原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改革开放之初,像王仁维这样的大佬们,思想还没完全摆脱以j级斗争为纲的束缚,他看人的本质,往往还局限于家庭出身。
贾政道出生在一个雇农家庭,祖辈靠出卖劳动力维持生活。
在王仁维看来,贾政道属于根红苗正的一代人。
加之他经过部队大熔炉的锤炼,肯吃苦耐劳,服从命令听指挥。而且,他为人乖巧,善于看领导眼色行事,甚得王仁维的喜爱。
有王仁维做表率,王梅当然要平视贾政道了。
贾政道的睿智,在这个时候充分显露出来。
他深知自己位卑言轻,与王梅门不当户不对。他对王梅直接表露出来的爱意,既不回避,也不主动争取,就这么月朦胧鸟朦胧的,把王梅一个直性子的人,折磨的五迷三道。
王梅虽然不轻视贾政道,可她毕竟是大佬的女儿,又有母亲不厌其烦的劝拦,最可气的就是贾政道的若即若离,让王梅苦不堪言。
直到有一天,贾政道有求于她,让她眼前豁然一亮。
当时“对缝”风盛行,用老话说,就是投机倒把。
王梅所在的物资局,主要负责国家统购统销各类生活建设用材料。贾政道闻风而动,推说有朋友需要帮忙,希望王梅能帮助解决一下。
王梅凭借父亲的关系,直接找到物资局一把大领导,三言两语,便得到了调拨批件,成千上万吨的平价钢材,经贾政道之手,转卖给南方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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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他便从中得到一大笔好处费。
如此反复,几年下来,贾政道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款爷。
“贾政道能有今天,全靠我当时的帮助。”王梅本意要告诫王晟,不要崇拜贾政道的财力,他的所有一切,都是王梅一手帮他拥有的。
当然,王梅也省略了贾政道的回报,否则,她也没有今天的财力。
“你为啥要帮他。”王晟说了一句,在王梅看来十分幼稚可笑的话。
当时,王梅把问题看简单了。
她以为母亲嫌弃贾政道的出身与地位,能尽快辅佐他成为大款,让他用身价来博得母亲的欢心,这段姻缘也就大功告成了。
“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才有钱。”王梅愤愤道。
贾政道有钱了,虽然对王梅依旧毕恭毕敬,可行踪却变得飘忽不定了。
有风言风语传到王梅这里,贾政道去新成立的夜总会,一个晚上就能花掉几千元。
几千元对于当时的工薪阶层,那是大工匠全年的工资收入,就这样被贾政道随手败祸了。
“这就是你们分手的原因。”王晟虽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还是要为大姐与贾政道无疾而终的感情,表现出浓重的遗憾。
“我说过了,咱俩从来就没开始过,还谈什么分手。”王梅的愤怒,让王晟读懂了什么叫为人作嫁。
他从大姐这里,只了解到贾政道的发迹史,没有从根本意义上,找寻到自我解脱的方法。不管大姐如何追问,他始终没有表明来意。
正如王仁维曾经对王晟的教导,求人不如求己。
王晟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认可了母亲索伊为他提供的解决方案,他决定与跟踪者见上一面,先弄清楚被跟踪的理由,然后再想解决方法。
那个中年男子,几乎每天都来银监局楼下。他把自行车架到一旁,坐在马路牙子上,向楼上观望。
王晟几次鼓足勇气,要冲下楼去,跟这个人直接对话。
他甚至做好了言语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心里准备。他每次冲出办公室,最终都因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未知的答案,而被迫放弃了。
终于有一天,王晟被人吃请回来,他略带几分醉意,又看到了那个中年男子。于是,他酒壮怂人胆,真的冲出办公室,来与这个人会面了。
那人看见王晟向他走来,他站起身,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就在王晟快要走到他近前,要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竟然慌忙推上自行车走了。
王晟虽然头脑被酒精麻痹了,理智还算正常。他没敢去追赶,也没把淤积心中多日的郁闷,歇斯底里地宣泄出来。
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那个人,骑上自行车一路走远了。
如此说来,这个人的目的就是监视他,人家根本就没想跟他正式对话。
这个判断,让王晟越发烦躁不安了。
他每天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能见到这个人,要跟做近距离接触,弄清楚他的用意。
王晟的懦弱,为不明的恐慌而振奋,可惜,那个人从此消失了。
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一纸调令,这才意识到,厄运终于临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