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之后,会宴正式开始,花香飘渺之间,众人推杯换盏,一派喜气和乐之象。
关月荷生子未久,不便饮酒,以茶代酒,敬过老族长及诸位宾客,便自顾与一旁小翠怀中的小希言逗乐。李九州颇胜于酒力,与众人慷慨对饮,面不改色,于平日儒雅之中,更添几分豪情。
秋风萧瑟,弦月初升,华灯映照间,已是残席。关月荷悄悄拉了一下李九州的衣袖,指着坐在西北角那桌的杨凡母子,低声道:“九哥,那两位可是杨家母子?”李九州一怔,向杨凡母子望了一眼,低声道:“正是。”心中不禁暗自奇怪,妻子何以此时突然提起这对母子。其时席上宾客满座,他忙于应酬,也无暇细思,这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
关月荷起身回到屋内,出来时手中捧着一张漆黑古琴。乡民虽擅长歌舞,但平时所用乐器皆是自制,粗浅简陋,哪曾见过古琴这等奇物?见女主人手中捧着一样漆黑之物从屋内走了出来,自不识得是何物。只少数几个长年在外经商的富绅见过世面,认得那是一尾古琴,却也不明女主人此举何意。因而众人都不约而同静了下来,数百道目光一齐向关月荷瞧去。
关月荷走到人群中间,向在场宾客盈盈施了一礼,清声道:“当年我夫妻二人遭人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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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离故乡,天地虽大,却无处可容,阴差阳错流落此间,蒙诸位乡友好心,收容我夫妻二人留在岛上,更待我夫妻如同亲人好友一般。这番恩情,我夫妻二人一直铭记在心,感激不尽,心想日后定要好生报答众位乡友,却苦无报答之门,心中很是愧疚……”说着又向众人施了一礼。众宾客一齐还礼,皆说不敢,又说他夫妇二人为岛上做了许多大好事,是他们的大恩人、大贵人。乡民之中有不少受过李、关二人惠助之人,这时更七嘴八舌地当众宣扬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喧闹许久方歇。
关月荷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接着道:“今日借着小儿百岁生辰,请来各位乡亲好友相聚,也算得是咱们镇上难得的盛事。小女子不才,曾习得几首曲子,便当着众乡友之前弹奏一曲,给大家助助酒兴,献丑之处,还请乡友莫要见笑。”
李夫人能奏仙乐一说,在岛上流传日久,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岛上之人素爱歌舞音乐,自是好奇已久,早想看个究竟,不想今日竟得亲眼目睹,霎时间欢声雷动,雀跃不已。
李九州却颇感讶异。他知妻子虽琴艺超绝,却素来不喜在众人之前施展,而自二人迁入岛上以来,更是绝无仅有,不禁觉得妻子今日言行有乖平常,心下暗暗纳闷。转念又想,今日是爱子百日诞辰,妻子心中自然高兴得很,一时兴起,要弹奏一曲,那也是人之常情,也就不再多想。
早有人搬来桌椅,关月荷将古琴轻轻放在桌上,端坐椅上。四下突地一片寂然。众人翘首以盼,瞪大眼睛望着关月荷,只见她十根纤指轻轻按上琴弦,轻拢慢捻,琴音悠然而起,如春风拂面,如美酒入喉,不由听得心旷神怡,神游物外。
众人初时见她捧出一块形制古怪的漆黑木头,不识其物,不免大感奇怪,待听她说要弹奏一曲,方知她手中之物是件乐器,却实难相信她如何能在这块漆黑木头上奏出曲子。待见她十指连动,在七根弦上轻轻拨弄,琴音乍起,果真美妙有如天籁,不禁大为钦仰。皆想李夫人果真是神仙下凡,否则如何能教这块奇怪黑木奏出这般动听的曲子?
李九州一瞥之间,见杨凡母子也如众人一般听得如痴如醉,再观杨母神情平静,似已不若先前那般痛苦,心念一动,立时明白妻子弹琴之意,非在助兴,而在医治杨母之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