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外枯枝落叶散了一地，宫门紧闭，众声消泯，一片寂然。

陈蔓看着二蛋子呆望着宫殿，问道：“你想进去？”

二蛋子拉着陈蔓朝大门西侧走去，用力将墙角的一堆杂草扒拉开，露出一个圆形的狗洞。

二蛋子内心：今时不同往日，朕勉为其难地钻个狗洞，天知地知，陈蔓知朕知。

二蛋子十分丝滑地钻了过去，独留陈蔓在身后手忙脚乱钻狗洞，慌里慌张高喊：“二蛋子！我是路痴，你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重华宫大殿内，寒气逼人，火炉里断断续续烧着的都是各宫派剩的碎煤渣，丝毫无法保暖。

一公公手里端着一碗青菜白粥，蹲在地上，对身旁一小少年说道：“右骁卫，快把这粥吃了。”

那少年已过束发之年，衣襟翻开，头发毛乱，袜子也一只白一只青，但仍掩不住脸上的英气，他呆坐在长阶上，掰着指头数着玩儿：“一二三……嘿嘿，那酒真好喝！陛下喝了，泽宸也想喝……”

那公公丧了耐心，上前捏住那少年的两腮，将凉的青菜白粥灌进少年口中，骂道：“不过是疯了脑袋的废人，真当自己是孩童了？还想让我伺候你，不饿死就不错了。”

那少年被粥呛到，一面咳嗽一面咕噜咕噜不知说些什么。

“你一个废了的公公，也敢对主子这般撒野吗？”二蛋子见状，双手握拳，因面见圣上不能配剑，他一手掐住公公的喉咙，手上青筋因用力过猛而暴起。

“你，你……”公公被掐得不能呼吸，双手胡乱挥舞挣扎着。

“二蛋子，你疯了。宫中伤人，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陈蔓大惊失色，恨不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抱住二蛋子的大腿。

“小哥哥，好！”那少年露出笑意，鼓掌畅快叫道：“他是坏人，打他，打他！”

二蛋子只感觉一股血气冲上天灵盖，那是朕自幼同袍长大的玩伴，不仅在殿前伴读，朕登基后更是官至禁卫军右统卫，与朕日日相伴。朕无兄弟，他许泽宸亲似朕的兄弟，如今朕失了势，他被关在这重华宫也就罢了，还被人任意欺凌，简直混账！

“够了！”陈蔓拽住二蛋子的胳膊，用力往反方向拉着。

“陈蔓，你看不出他仗势欺人吗？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二蛋子眼眸通红，一字一顿说道。

“你冷静点，此事大可禀告皇上，皇上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处置了这公公即可，你怎么能自己动手杀人？”陈蔓喊道。

“哼。”二蛋子一声冷笑：“你以为皇帝会管他的死活？皇帝恨不能他马上死了，也少了个碍眼之人。可惜他不能就此落人口实，所以就放任旁人欺负他。”

“他是皇帝！”陈蔓急着要二蛋子松手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杀了他还会有别的公公欺负他，你难道要一一杀了？”

二蛋子愣了一下，末了松手，心中酸苦不已，陈蔓说得对，是朕还太弱小。泽宸，你等朕，朕在此起誓，不杀了胤为，朕誓不为人。

“快走吧！”陈蔓拉着二蛋子，从狗洞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