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祖嗣堂中,明瑶瘫坐未有变动,神色呆滞仿若雕塑,如果不是脸色越发暗淡,几乎看不出还是个活人。
白珊见状低声叹了口气,吐息沉重的像是心底压着块石头。她关门后又看了眼院中扑捕着一只火蝴蝶的王册,想着该用什么办法唤醒他。
第三日的祖嗣堂中依旧无声,明瑶已经面容枯槁暗淡无光,却是盘坐在供案前的蒲团上,看着壁上画卷发呆。白珊见状笑了笑,轻声掩上了屋门。
王册蹲在池子旁愁眉苦脸,看着池中游鱼,嘀咕道:“鱼儿,鱼儿!你们被拘在这小池子里苦吗?可是离了池子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白珊行至他身后不远,听见这番嘀咕不由失笑,真是个痴儿!又唤道:“你过来?”
王册起身小跑至她身前停下,痴傻笑着问道:“有好玩的吗?”
白珊陡然一声怒叱,双目中黑瞳陡然收缩旋转起来,宛如两滴漆黑的浓墨越转越快,渐生重影成叠瞳之相。
王册一脸痴笑立时凝固,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那眼中重瞳,好似被勾走了魂魄再也挪不开目光。他漆黑眼瞳中倒映的天地也渐渐随着旋转起来,宛如被吞噬。
一时间院中静寂无声,只余微风浮动。
随着白珊眼中叠瞳越转越快,王册眼中倒映天地也越缩越小,渐渐凝聚成一点神光,宛如混沌初生。
正当时,白珊陡然喝道:“痴儿,还不醒来!”
这一声鼓动胸腔而出如绽春雷,吐出之时扩散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王册立时如遭雷击,双眼一闭直挺挺的倒在了草地上。
音波涟漪尤不停止,越走越快,如雨水浸入万物无声无息间就透入祖堂内,唰的一下掠过。
静坐的明瑶倏的一颤,抖落轻尘如烟,又吐出一口长长的清幽吐息,似叹,似怨。
日落月出,祖堂的屋门在暮色中打开,明瑶看着画卷说道:“先祖能够不理世间偏见与祖母在一起,定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怪祖母痴痴等了他一生。为什么没有留下名讳,也没有再回来过?”
白珊闻言长长的松了口气,看向壁上画卷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我也曾问过先师这个问题,只得不可问,不可言!六字。”
明瑶又问道:“魔族立世处处生死,去年魔族现世闹得轰轰烈烈,师傅为何没想过前去相寻?”
白珊回道:“不知根底为何相寻?人有善恶,魔亦有好坏。况且先师当年还留有六字,不可去,不可断!等我以后死了,你也要在这雷音观终逝。”
明瑶起身拍打了下袍子上的些微落尘,皱着说道:“祖母是在等候先祖,那我们守在这里又是在等着什么?”说完也好似知道没有答案,自顾出门去了。
白珊叹了口气,暗自出神:等着什么呢?
一夜无声!深秋的晨间带着厚厚的湿意,荒草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晶莹,草丛中躺着一人依旧一动未动,一身衣衫早已被露水浸润,好在如今体魄强度也不惧冷暖,否则该是要冷到骨子里了。
明瑶开门伸了伸懒腰,玲珑身段凹凸起伏,虽然依旧一身宽大的灰袍子,及腰的长发用一根灰布带随意束在背后,却是容光焕发美的让人不敢直视,宛如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