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落日渐没,仅留下最后的一丝余晖还在挣扎,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不肯睡去。夕阳已经无法铺满蔚蓝色的海面,好似一半烈焰,一半寒冰。
昏暗的天色下凭空出现道身影,一道不高的身影,她笼罩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子,一直将脚底板都罩了进去,严密的不漏丝毫形体,就像是凭空挂着件空荡荡的黑袍子,神秘,又诡异。
她伴着夕阳最后消散的一丝余晖降临,就好似带来了夜色,浓浓的夜色。凌空虚渡如履平地,像是浓密的夜色掉下来了一块,静静的落在火山口上。
她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当是不想让人发现,此时伸手掀开了头帽,漆黑的发丝瀑布样的散落下来,一直垂道到脚底根处,就像是流下了一道黑色的水流,柔软轻拂,就是夜里也泛着幽幽的光。
她生着少女般的面孔,又太过妖艳,在浓密夜色里也能让人看清她的眉眼,像是一朵无法被夜色掩盖的鲜花。
漫山坡的人铺天盖地的都拜倒下去,拜倒在她的小脚下,就是府君季夏也拜了下去,拜的一丝不苟。齐呼道:“王上长生!”
这人自是苍临的王,姬王,姬临花!一个本该在闭关避世中的强者,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这处荒岛上。
她眯了眯眼,像是在笑,似乎很高兴。眸子里全是浓密的黑,黑的没有一丝光亮,比今晚的夜色还要黑。
若是王册看到这双眼,定要说这双眼与冷笑笑的很像,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太亮,太干净。一个太黑,黑的也干净。因为干净,所以只是眯着就像是在笑。
姬临花轻轻挥了挥手,不出一言,就像是扫了一阵夜风出去。这风刮过了山头,刮过了山坡,刮过了密林,刮的不见踪迹,满山坡的人就站了起来。
有的人站起来后神色如常,有的人站起来后却开始打起哆嗦,若是可以,他们也许愿意跪着,也许跪着还能活下去。
姬临花没有心情去领略这些人的神情各异,只是低头看了眼脚下坟墓般黑漆漆的山口,又抬头看了眼远处海边的光亮。觉得事后可以往妖族身上推得一干二净,却是不错的地方。遂言道:“很好的地方,做的不错!”
季夏恭敬回道:“老祖洪福!”
姬临花淡淡点了点头,又轻轻挥了挥手,轻飘飘的落在一旁山石上,道:“开始吧!”
她这话方出口,那些打着哆嗦的人抖得更加厉害了,即便是在浓密的黑暗里也能够看到他的身子在颤抖,恐惧的颤抖,更有甚者已是跌倒在地上。可是他们不敢跑,也不能跑,在蛊母面前,体内的蛊虫只有臣服,带着他们一起臣服。
季夏回身看去,脸色冰冷,冷的没有丝毫波动。叱道:“血祭开元,起阵!”
话音甫落,人影闪动,簌簌声四起,山坡上道道身影直射天空,像是放了一场无声的黑色焰火。
却是那一百零八星飞身夜空虚立,他们的站位都极有玄妙,分立荒岛四周,隐隐间将整个荒岛都囊括进去。而后齐齐掐起了印诀,手指快速翻动的簌簌声连成一片。
他们的指间渐渐亮起了光,不浓不淡的像是星光。
他们间隔有近有远,有高有地,看着的有些凌乱无序,此时光亮一显,却好似在漆黑的夜幕中铺开张星图,与天空星斗遥遥呼应。
倏的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像是那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火山深处传来,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在苏醒。
整个荒岛都在抖动,水陆相接的边缘泛起了浪花,随着抖动越剧烈,浪花越来越大,渐渐成了浪涛,涛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