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梅她妈很内疚。

她知道自己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拖累了宋梅，可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老宋觉得孩子多是福，还经常说娶她就是为了生孩子的，她怕她不听话不继续生老宋不要她，那她往后可怎么办？犯了病岂不是要冻死饿死在外头...

她想活，所以她只能在这个家里忍气吞声，所以她即便很愧疚也不敢在宋梅挨打的时候站出来将宋梅挡在身后...

青阳看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宋梅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个家最让人不舒服的并不是昏暗逼仄的环境，不是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也不是在衣物和身体上随处可见的虱子虮子，而是这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青阳的力量实在微小，帮不了他们什么，只在临走前对宋梅说道：“好好养伤，养好了去我那看电影，头两天我才租了几盘新碟，都挺好看的。”

稍晚一些跟青云通电话说起宋梅，青云叹息道：“一直觉得咱们苦，其实想一想，比咱们苦的人多着呢。没办法，生在那样的人家，摊上那样的爹妈，她自己不想办法谁都帮不了她。”

没有自救的心，就算全世界都向她伸出手也救不了她。

“真希望往后能给生孩子设个门槛，门槛过不去就别想生，省的孩子被害一辈子。”青阳有些孩子气的说道。

青云失笑：“人这么多，咋管的过来啊。你也别为别人的事儿发愁了，回头有时间来云河一趟，我给你做了一件呢子大衣，现在穿会冷，明年开春穿正好。”

“我天天在村里哪都不去穿不上大衣啊！要我说你就只管给自己做，我就捡你穿剩下的就行。”青阳笑着道。

“在村里咋了？在村里也得穿的漂漂亮亮！”青云不乐意道：“我有这手艺哪能光想着外人，不说不让你们在外头买衣服吧，这过年怎么也得给你们一人做一件衣裳。”

这还不到十二月，青云都想到过年了呢。

“对了，青霞呢？大冷天的她不搁家待着去哪儿了？”

“二姐啊，她现在可忙了呢。她不是要整木耳菌么，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要准备的东西老多了，她要在前院盖个暖棚，还要买锯末子啥的，这几天都在外头跑这些事儿呢。”青阳回复道。

有时候青阳看着青霞忙忙叨叨也怪心疼，想着帮她干点儿什么，青霞却不让她插手，只让她管好小卖店就行。

青云叹气：“我有时候就挺不明白青霞的，她喜欢啥不好非得喜欢种地，风吹日晒的，多好看的脸扛她这么造啊。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劝，说多了她又烦，没招。”

她们姐妹自小就各有各的主意，青霞更是她们四个当中最倔的一个。她想种地，她愿意种地，那还有啥说的呢，支持她呗。

姐妹俩唠半天，定好过两天青阳就去云河这才挂断电话。

等她要去云河那天却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李起桥非要跟她一起去，说是想去书店买几本菜谱，往后做大席也整几个新菜试试。

大客车刚停在村口，他俩刚要上去，身后猛然蹿出个人来将他们挤到一边，先一步上了车。

去云河的人不多，都有座，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青阳正纳闷儿便听到身后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过来。

是老宋。

他手里拎着根炉钩子，缝人就问看到他家老大没有，还叨叨着要打死宋梅呢。

青阳和李起桥对视一眼，闷不吭声的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