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沾染了植物气息的外套脱去,冰冷的液体从唇齿入喉。
过了片刻,裴与墨这才感觉萦绕在身上的热气略有些平复,再摸了几粒药吃下去,胃里后知后觉的闷痛也渐渐散去。
是快好了吗?
裴与墨将矿泉水瓶握在手里,紧紧贴在掌心的瓶壁冒着森森的冷。
带着置身事外的清醒,他垂着眼,对这具身体上的感官抽丝剥茧,近乎冷漠地评估。
和被别人碰到时一般无二的反应,想吐,恶心,眩晕,痛苦。
却迅速消退。
江璨坐在沙发上,下颌抵着抱枕。
他看着裴与墨,突然明白为什么品牌都要找代言人。
有的人好看,是哪怕他喝口水,也特别让人想跟他喝同一杯水的好看。
这不,他才喝的水,现在又有点口干舌燥了。
裴与墨站在冰箱旁边,他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顶灯的光映在白色的布料上,顺着衬衫的弧度和线条,错落出明暗的阴影。
多动的人不适合穿衬衫。
江璨想,他那一件ray牌的打底衬衫就是好例子,都不用从早到晚穿一天,两个小时能皱成咸干菜。
而裴与墨的衬衫,活像刚熨完穿上身似的,一丝细纹都没有…
等等,还是有的。
不同于前襟的平整,他后背到腰线附近,线条就要错落很多。
…是刚刚面对面抱着举高高时,他手臂揉出的褶皱。
江璨回忆了一下,觉得裴与墨真的需要好好锻炼一下,他的腰好细,一只手都能揽过来。
腰怎么练?
仰卧起坐?
他可以给他压腿…完蛋,更渴了。
江璨走过去,打开冰箱拿水。
江璨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灼灼的视线也让人难以忽视,裴与墨让开点位置,语调冷淡地重审,“我说过,不要随便碰我。”
江璨拧开瓶盖,随口应道:“我知道,就是太想你了嘛。”
裴与墨:“…”
江璨说得很随意很直白,理所应当得没有一丝暧昧痕迹,裴与墨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放下瓶子。
正是四月底五月初的季节,空气里有了点夏天的暖,但到了晚上,仍沁着春天的寒意。
江璨却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t恤,手臂大片的皮肤露在空气里。
都不怕冷的吗?
裴与墨扫了一眼,语气淡淡的,“你怎么回来了?”
他记得,那个综艺声称要拍半年,天南地北地会去不少地方,可算算时间,这才过去一周。
江璨:“拍完了当然要回来,第二期要等下个月呢,导演说可能会去北极?还是热带雨林来着。”
裴与墨顿住,“一期一个礼拜?”
江璨:“是吧,我们都分开一个礼拜了。”
说着,还有点委屈,“离家这么久,抱一下都不许。”
裴与墨:“…”
失策了。
他才知道,原来综艺是一期一期拍的。
江璨坐车累了一天,晚上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一早,是被响个不停的门铃声吵醒的。
来的是裴夫人。
江璨哈欠打到一半,乖乖喊了声:“妈。”
裴夫人见着他就松了口气。
又朝着他左看右看,神情很是紧张,“璨璨,你受伤了吗?你有没有哪里碰到?”
江璨不知所然地昂了一声,“妈,我好得很呢,怎么了?”
裴夫人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她语气轻柔,满是担忧,“你这孩子,怎么能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简直胡闹。”
江璨反应过来,裴夫人大概是看到了野外求生里,他和那些盗猎贼打斗的视频。
任由女人柔软的手在脸颊上摩挲,他心里软乎乎的,“妈,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吗。”
江璨把毯子盖在裴夫人的腿上,“不信问与墨,我很厉害的,没人打得过我。”
裴与墨坐在落地窗边,他才醒没多久,浓苦的咖啡并没能搅散他眼角眉梢的困乏。
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权当应答。
裴夫人气道:“哪里没事,人家可是有木仓的。”
裴与墨没听明白:“木仓?什么木仓?”
江璨回来得太突然,荒岛上发生了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听裴三裴四汇报。
裴夫人眼睛微微睁大,很是气恼地瞪向裴与墨,细声细气地数落道:“你这孩子,都不看新闻的吗?璨璨出了那么大的事,你都不关心。”
裴与墨皱了皱眉。
他妈很少接触外界信息,唯一会看的,就是每天的新闻联播。
江璨那综艺发生什么事,可以在官方报道中出现?
裴与墨走进房间,把床头充电的手机拿出来。
他再到客厅里时,裴夫人又和江璨亲昵地靠在一处,显然已经被哄好了。
微博的图标在一众文件资料里显得格外凸出。
裴与墨一边生疏地点进热搜板块,一边靠在墙边,听他妈和江璨的对话。
裴夫人不知说了什么,江璨回答道:“带回来了,很乖的,就放在后院里养。”
裴夫人好奇极了,“蜜獾可以摸?那我们一会儿去看看吧,它好可爱,有取名字吗?”
江璨:“叫很顽强,可以叫他小强。”
裴夫人夸道:“这名字真好听。”
裴与墨倒没听出来这名字多好听。
骤地,滑动屏幕的指尖停住,裴与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等,什么东西?你带了什么回来?”
话音未落,便听见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