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夜间的码头看着比白日里的集市还要热闹几分。
晋城的人基本都会选择在夜间下海。
至于为什么,余杰说因为夜间比白日要风平浪静得多,晚上出海白天就能回来了。
不过要去南海之渊,一日的路程可远远不够。
余杰才出海回来,很多人都不赞同他去,但他顾念着这段时间海上的东西好,这一趟又有仙人同行偏要去。
他是场主没有人阻拦得了他。
从晋城到南海之渊的边缘少说得有半月的路程。
再从南海之渊的边上开流光梭进入到南海之渊的深处那就又得小半个月的时间。
所以才说即便是墨卿与也不见得能有那么大的力气,保证自己在进入南海之渊的时候不被累死。
南海之渊是个旋涡,里头的吸力极大,但凡敢御剑从上头过的那都是找死的行为。
墨卿与还不想死,只能安安分分的跟顾延之他们上了船。
流光梭还放在顾延之的身上。
余杰的船很大,是整个晋城都能排得上号的大船,乘坐上千人完全不成问题,这样的船有些笨重,但也只有这样的船才能在南海之渊的边缘不被那吓人的吸力彻底控制。
让他们还有挣扎的力气。
即便只是边缘,但若是控制不好,别说船了,人都得一起被搅成齑粉。
每一次的下海都是拿命在跟这大自然博个前程。
所以渔民多少也喜欢赌博。
刚上船没多久,余杰亲自检查完船上的设施后,就跑进船舱跟一众手下玩叶子牌去了。
余杰有个习惯什么东西都得自己看过才行。
他不放心。
白颜汐和墨卿与对于这种牌也熟悉得很。
尤其是白颜汐看到这牌之后,便掏出一锭金子砸在桌子上。
大大咧咧的:“谁跟我开两把!”
她出手大方,虽然手里抱着个小孩,但她长得好看,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玩的。
白颜汐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之中,别说这种东西了就算是骰子她也能玩出个花来。
叶子牌不仅是看运气,有时候脑子也是个好东西。
墨卿与不动声色,拿出的价码却不比白颜汐低多少。
两人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顾延之他们看了两眼就摇着头走了。
这种东西可不适合风光霁月的北横君。
墨卿与看着他那长身玉立的背影,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在船上的日子总是无聊,除了跟那群凡人打叶子牌,就是跑到甲板上看一望无际的汪洋。
海上是不会真正风平浪静的。
即便天公作美,附近岛上的海盗却不会休息片刻。
肉眼可及的,一支船队便从视线的尽头,飞快的驶来。
白颜汐活动了活动筋骨,可算是能动手了。
余杰却道:“幸好幸好,是顺北寨不是那辽寨的。”
“顺北寨交些过路费便可,若是辽寨恐怕是得留下几条命了。”
余杰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白颜汐皱着眉道:“不能打了?”
余杰当即求爷爷告奶奶的道:“哎哟喂,这位仙子啊!打不得打不得!这些海盗水匪那是杀都杀不完的,若是坏了规矩,我日后出海可怎么办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花钱免灾也是好的。”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海盗了,尤其是他们余杰渔场这样大的渔场。
被盯上简直是太过寻常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每一次下海余杰备的银两都十分充足,即便是给出了,这一趟下海的钱也都能全给赚回来。
所以余杰倒是并没有多心疼。
白颜汐耸耸肩,道:“随你。”
她就是身子骨在这海上荡着愈发懒散了。
小鲛人跟在她的身后,怯怯地望着满目船队。
顺北寨的头船上坐着他们的债主李顺。
李顺自小就在海里长大,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裘衣,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墨卿与嫌没意思,便又回了船舱。
白颜汐见小鲛人有些害怕,便也带着他回舱里了。
但没过多久,她们便发现头顶的甲板脚步声凌乱,甚至还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墨卿与道:“我先上去看看。”
白颜汐点点头。
“李寨主,您这是何意啊!我们买路钱都给了,为何还要动我的船!”这船就是余杰的命!
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海盗毁了自己赚钱的路子。
李顺将大刀往肩上一扛,大笑道:“你们家城主买了你的命!这点钱可不够打发老子的!”
那晋城城主竟然就因为鲛人没给到他手上,便出钱买凶,要杀了余杰?
余杰骂道:“只当我看错了人!没想到城主竟然是这样的人!呸——”
他吐出一口浓痰。
顾延之也自船舱中走出,李顺带着他的手下们,手起刀落,余杰手底下的都是些常年打渔的汉子。
哪里会是这些常年刀尖上舔血的海盗的对手。
一道道人影被踹入水中,一大片殷红的血迹自水中蔓延开来。
顾延之脸色微变,两步走到余杰身边:“余场主,这是……?”
余杰当即就要跪下,他痛哭流涕道:“仙人,救命啊!救命啊!”
顾延之一见这里不过都是些凡人,正犹豫要不要出手。
墨卿与就已经动起了手。
她的魔气汹涌,折扇一展,便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将那群海盗全数卷起来,掀回了他们的船上。
墨卿与没杀人,顾延之便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也知道因果不可随意沾染,尤其是同凡人的。
李顺受的伤有点重,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瘀血来。
李顺怒道:“仙人?呵,你余杰好啊,竟然找来了仙人坐镇!好似我们顺北寨没有似的!——来人请军师!”
顺北寨能在海上猖狂这么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直就听闻他们寨中有仙人坐镇。
余杰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对方的仙人厉害,还是自己这边的仙人厉害。
顾延之眉头一蹙,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一家的人,竟然敢公然违背修仙界的规矩,掺和到凡人之间的事情中去了。
余杰见顾延之眉头一蹙,当即就眼前发黑。
完了,这位仙师别不是打不过吧!
顺北寨的被掀回了自己的船上,又被李顺一训斥当下就屁滚尿流的去寻了坐镇船舱深处的“军师”出来。
那军师穿着个白色大褂子,御着剑飞的歪歪扭扭的。
但他这个架势,还真是一副仙人做派。
军师长得一般,身上是有灵气的样子,但实力最多不过金丹期。
金丹期的修士在人间界的地盘上作威作福倒也是足够。
“什么人?敢动我顺北寨?”
他一声厉喝就掐了一道剑诀,无数的剑影自漫天砸落。
下头顺北寨的海盗纷纷大呼:“军师威武!”
余杰吓得当即抱头乱窜。
然而一道白光闪过,那漫天剑影便全被绞碎了去。
余杰瞪大了眼睛,还是头一次看到仙人斗法。
顾延之单手负在身后,一手执着破妄剑,他冷声道:“万影剑,你是九华门的人?”
“破妄剑!”顾延之的剑这世间就没有一个修士是不知道的。
“姜门主,没想到竟是你的门人触犯了修仙界的规矩。”顾延之微微侧头。
这么大的动静姜辰光自然也从船舱里头走了出来。
一见到那金丹期的修士便沉了脸:“王毅你真是好胆!”
姜辰光竟然一口道出了那修士的名讳!
他们竟是认识。
“师父!”王毅当即从天上掉了下来,连滚带爬地滚到了姜辰光的脚下。
师父?
这海盗竟然还是姜辰光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