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心是最不可能改变的……
“我不甘心啊……”白菡跌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心痛欲裂,“你为何就是不选择我……”
最后那一句话轻的可怕,尾音结束的时候,她也终于咽了气。
从头到尾迟景瑜没有给她希望,是她自己给了自己希望。
如此执念,只能算是一种变态的偏执。
从头到尾,迟景瑜都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对不起白菡的。
他仁义至尽,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最难的不是给白菡了断,而是给另一个人。
迟景瑜站在皇太后寝宫面前,手上的剑握得更紧了。
他从小得不到父爱,更是没有母妃的陪伴,在皇宫感受到的温暖,其实来自于皇太后。
迟文渊的母亲。
整个皇宫,如今也只有皇太后的宫殿灯火通明,安静得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里面还传出诵经的声音。
应当是在等他吧……
迟景瑜手上握着的长剑拖着地,刀刃上的鲜血早就干涸。
刀尖和地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打破眼前的静谧。
听到声响的皇太后也没有停止诵念经文的动作,手上捻着佛珠,一遍又一遍的吟诵着经文。
其实,晚上不适合诵经。
晚上诵经大多数都是超度死去的人。
迟景瑜知道皇太后表达的意思。
他杀了迟文渊,杀了皇太后唯一的亲儿子。
皇子之间的杀戮就是如此,这样是他无法避免的。
迟文渊不死,死了便是他。
大势所趋,皇家生来就残酷,这个道理,皇太后应该比他更要明白。
迟景瑜从来没有奢求过皇太后不记恨他。
可他不希望皇太后对他的妻儿下手,更不希望皇太后不顾大晋社稷和大秦私通,密谋造反。
“如今朕已经不配喊你母后。”迟景瑜看着面前的皇太后,语气淡淡,“你也不配成为大晋的皇太后。”
“今日,皇上应该体会到哀家失去亲生儿子的痛了吗?”
皇太后终于停止诵读经文的动作,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说的是亲生儿子。
当初她也对迟景瑜说,会把他当做儿子。
可再如何,迟景瑜都不会是亲身的,只有迟文渊才是亲生的。
“皇上什么都没做错,只是错在信哀家,让哀家活到了现在。”皇太后站起来,面对这迟景瑜,说出这番话。
因为她还活着,今日皇宫才有了这么精彩的一场戏。
只可惜,大秦的人也杀不死他。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停止过恨迟景瑜。
只要有他在,迟文渊就没有做皇上的资格。
后宫不可以摄政,当她知晓迟景瑜在朝中的威望比迟文渊还要高的那一刻,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祸端。
怪就怪迟景瑜实在是太心软,居然认为她真的是一个好人。
今非昔比,皇太后在当上皇后的时候就已经沾染了太多鲜血,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了。
更别说丧子之痛让她夜不能寐,每一次想到迟文渊的死,对迟景瑜的怨恨就多了几分。
“通敌叛国向来都是死罪,堂堂的皇太后居然去委屈求他国,实在荒谬,朕也要维持皇家威严”
迟景瑜看向皇太后,手中的剑也指向她。
当初这些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明明是皇太后以前教他的,却没有想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迟景瑜合并大晋实则是为了圆皇太后之前的心愿,想要以此报答她当年对自己的恩情。
当初就算他不杀迟文渊,也会有其他人出手。
迟文渊上位的这几年,东晋上下一片混乱,更是因为听信谗言,让百姓们怨恨加深,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清楚的事情。
十三岁那年,他为了让迟文渊已经退让过一次。
独自一人远离京都,披风上了战场,学会当一个臣子。
可这不是真正的他。
现在,是时候做一个了断。
“你胡说!”皇太后看着面前的迟景瑜,表情陡然狰狞起来,“统一大晋是你为了提高君王威严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为了哀家!”
“太后,您曾与朕说过,两晋斗争十几年年,百姓流离失所,本是同根生,却要兵刃相对,太后的祖父死在这样的沙场上,你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东晋,朕一直都记得。”
迟景瑜说着,手中的长剑放了下来。
“当年朕在戍边,每次出征都会被迟文渊断粮,断兵,甚至他想让朕死在沙场上,他明知道我可以让大晋统一!”
“这样的人不配当这皇帝,他根本就不是你当初与我说过的君主应该有的担当!”
迟景瑜知道什么是善恶,也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义。
他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整个大晋。
若是当初他不杀了迟文渊,迟文渊就会杀了他。
这是他对不起皇太后的。
“当初哀家说的那些全然都是骗你的!”皇太后看着他冷笑一声,“若非如此,你怎会离开京都上战场?”
若非如此,迟文渊如何能够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