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俊是天生的,这也是罪吗?
“皮肤也是又白又嫩,难怪桃花似雨后春笋,一朵接一朵地开!”
寒铁衣被她捏的没脾气,“都说了是误会,误会!我的桃花只有你一朵!”
他已经确信凤白梅醉了,而且醉的不轻,否则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桃花?”凤白梅的怒气值噌噌噌地往上蹦,“你说我是桃花?”
她说话时,手上的力道也在加重。
寒铁衣哪里挨得住她这一捏,当即求饶,“我错了,你是梅花,凌寒独自开的梅花!”
“梅花?”
女将军轻声呢喃着,松了手,红了眼圈。
“我娘说,不管什么花儿,终不能常开不败的,梅花也是如此,任凭再是高洁无瑕,终究要零落成泥碾作尘碾作尘。”
“小白……”
相识这许久,寒铁衣从未见她提起父母,最多说起过兄长。
他幼年失母,到底还有父亲呵护,二夫人虽非亲母,也给了他长辈的关怀。
可眼前这人,十三岁丧父丧母丧兄,唯一亲人是身怀六甲的嫂嫂……若非当年武烟的保护,世上还有没有凤白梅还不一定!
她在家中萎顿了四年,直到宋宽海的事情出来,她悄无声息离家从军,一往无前,孤勇的像头狼。
她为自己铸造了一件厚实的铠甲,把那朵高洁无瑕的白梅花,藏在铠甲的最深处,只在武烟跟前绽放。
凤白梅侧身坐在榻边,低声细语,“嫂嫂掉落悬崖时,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惜一切杀了李坏,然后去陪她。”
寒铁衣心里涌起一股惧意,下意识地抓住凤白梅的手。
凤白梅没有挣扎,回头看着寒二公子,迷离的醉眼还是红红的,她笑了笑。
“丝萝在我手上。”
寒铁衣恍然明了她今夜为何如此反常。
丝萝不仅掳走武烟致使她险些丧命,更是义达的妹妹,很有可能知道当年落魂关的事。
“我留着她的性命,让老贾每天剐她几十刀!”凤白梅的瞳孔一瞬间定了神,杀意汇聚,仿佛丝萝就在眼前。
寒铁衣下意识地紧了紧她的手。
凤白梅给了他的反应,反手扣住苍劲的五指力道渐渐加重。
“你应该不知道老贾,他是我军中专司拷问的人,刀功一流,最知道怎么让人生不如死!”
随着手上力道的加重,她的语气反而轻松起来,脸上浮现漫不经心的笑。
“她杀我兄长,害我嫂嫂,我就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年义达用我爹娘尸首叩开珠城,今日我便让他和妹妹葬身异国他乡,叶落无归,成为无主的孤魂野鬼!”
她慢声细语地说着,寒铁衣便静静地听着。
从一开始的震惊、担忧,而后释然。
这是凤白梅,是她作为一个普通人最真实的想法,在酒精的作用下,不经丝毫粉饰。
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在好奇,在探究,真实的凤白梅究竟是怎样的?
现在,他有了答案。
她的委屈、不甘、怨憎……她把这些埋了十三年,被血衣门、柳如海、义达、丝萝一点一点地挖出来!
可就算被逼到这个田地,她也还保持着理智,一路披荆斩棘地走了过来。
望北山、江南城、珠城,现在轮到洛阳,而她将直接面对义达!
那个率领列罗铁骑攻破落魂关,杀了她双亲与长兄的敌国大将军!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还剩下多少力气来克制,隐忍,谋划?
“小白。”
他轻声说:“我们去蜀中吧,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看食铁兽吗?这个季节,蓉城的芙蓉花开了,那花极美,你肯定会喜欢。”
凤白梅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双总是春光明媚的眼里布满了心疼与怜惜,看着那张俊美面颊上的小心翼翼,看着一纸圣旨捆绑的未婚夫……
她又问:“寒铁衣,你为什么要娶我?”
同往常一样,这个问题,寒铁衣自己也无解。
凤白梅似乎也没打算等他的回答,抬手抚着那张脸,自言自语地道:“我心肠这般歹毒,手段这般狠辣,既不是高门大户,也不是名门……”
“可你是小白啊!”
寒铁衣轻声截断她的话,“你是我认定的妻,是我想要保护的人。”
凤白梅看了他一会儿,笑了。
这个男人呵,真是大言不惭!
分明连她一只手都打不过,为了救凤臻赔上自己半条命,却还扬言要保护她?
她想了一想,问:“我若闯下天大的祸,你又拿什么来保我?”
“夫妻一心,生死同穴。”
寒铁衣觉得凤白梅但真是醉的厉害,自己也疯的离谱。
凤白梅在他说完那句话后,便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一头栽在他背上。
凄惨的哀嚎划破宁静的夜空,弦月无声地将这一幕收入眼眸,揉进细碎的云朵里,化作绵绵细雨悄然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