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相识一场,总不好太过凉薄。”
两人说话间来到石桌旁径直落座,倪敬提了酒壶亲自给林啸斟了杯酒,随后举杯一敬。
“师弟请。”
林啸也不客气,拿了酒杯回了一礼,仰头喝下,稍稍一品,因笑道。
“还是‘金泉酿’,师兄有心了。”
倪敬一笑。“你我不同他人,说句共富贵也不过分。”
林啸听着放下酒杯,轻声叹道:“师弟我总以为能和师兄有个善了,如今看来,怕是想得差了。”
说完便拎了酒壶,重新给二人的空杯满上。
谁知倪敬却摇了下头,出言道:“师弟此言差矣,今日我来,就是想给师弟个善了。”
“哦?师兄此言何意?不妨明言一二。”林啸问道。
倪敬稍稍颌首,出言道:“说穿了却也简单,师弟帮我做件事,我送师弟一场富贵,师兄我心意至此,难道还不算善了么?”
林啸面色古怪,紧接着轻笑一声。“这话听着却有些耳熟啊……”
“耳熟?”倪敬重复道。
林啸也没接这话茬,拿目光往院中解彬的尸体上一点,自顾自喝了一杯,又道。
“师弟我若没猜错的话,这场富贵本该是解执事的吧?”
倪敬哈哈一笑,也不作伪。“没错,正是如此。”
“那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呢?”林啸不解问道。
倪敬望着他面露赞许,缓缓言道:“因为出了件事,却让师兄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
林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几乎瞬间想到了何事,反问道:“哦?可是符阵较技,师弟我一举夺魁之事?”
倪敬含笑颌首。“正是如此。”
可不知为何,林啸却闻言一叹。“果然是福祸相依,世事无常,要说这名利两头,总不能让一个人全都占了,还没半点坏处,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林啸此时也是有感而发,因着这场符阵夺魁,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讲,的确暂时解了大觉寺那边悄悄劫人的可能,但也引来了其他人的觊觎,这才有了今夜两拨人马找上门来,各施手段,逼自己从命的结果。
可要细论下来,自己出头一场,到底收获了什么?
也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安全感,几句来自皇帝老儿和山门前辈的好话,一套作为赏赐的仙府阵旗罢了。
想到此处,林啸心中没来由生出一丝触动,似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萌生出来,自己却懵懵懂懂,说不清楚。
这时就听倪敬的声音从旁传来。
“师弟多虑矣,到底是好是坏,总要看师弟如何施为了。”
林啸回过神来一笑。“能让师兄如此说法,看来这是场泼天的富贵了。”
“没错,正是如此。”倪敬点头道:“正是一场泼天富贵,只要师弟帮我促成此事,师兄我现在这位置,将来便是你的,到时外门之中,师弟你贵为一方首脑,仙门之内,师弟你财富无数,人脉通天,如此一来,不正合了你潇洒度日的念头了么?”
倪敬说着,又补了一句。“不在其中,不知其情,师弟可莫要小觑了这一州主事的手眼威能啊……”
林啸面上一笑,转言道:“师兄所言,师弟我自然信得,不过既然这位置都让出来了,师兄怕也是找到了进身之阶了吧?莫不是就应在了这件事情上?”
倪敬二目微眯,抚掌而笑。“师弟果然机敏过人,一点就透,的确就是此事。”
“不知何事,竟要师兄下了如此本钱?”林啸问道。
倪敬沉声一句。“明日宗门较技时,设在琼台仙苑中的此战彩头,‘蕴灵白芽’。”
听到这话,林啸心中不由暗道,这话听着可就更耳熟了……
紧接着,又生出一抹戏谑之感,这小小一颗“蕴灵白芽”,你也要,我也要,他也要,再算上逼着自己去要的上官笑,都凑凑成一桌雀牌了……
不过心中如此想法,却不能不装。
只见林啸面露震惊,极其意外道:“本次宗门较技的奖赏竟是‘蕴灵白芽’?!如此秘辛,师兄又是如何知道的?”
那倪敬自然不会道出首尾,只听他言道:“此事师弟就不必多问了,只需记得,这世上就没有藏得住的秘密,问题只在于你有没有能力知道。”
林啸闻言一叹。“的确如此,师兄高论。”
说话间,只见倪敬手掌一翻,两个物件轻轻放在了桌上。
“此处一枚传送玉符送你入阵,一面‘噬灵血旗’助你杀敌,以师弟的手段,当可拔得头筹,全身而退。”
林啸望着桌上的两个物件,心说这东西估计原本是解彬要用之物,不然以他的修为,没有半点助力,又如何与其他宗门炼气八九重的修士撕斗?
只不过,如今却落到自己手里了。
另一方面,林啸也不由感慨,这人心的欲望若是彻底暴露出来,所用手段,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啊……
眼见事已至此,林啸自知躲也躲不过,直接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师兄已将路铺到这地步,我这当师弟的又岂有拒绝之理?这件事我接了便是。”
“好!”倪敬闻言双眸精光一闪,“既然师弟应承下来,别的我也不说,只要事成,师弟的禁制立刻解除,方才种种,自然一一兑现,往后有我倪敬顶着的地方,你林啸定然一片坦途,绝无半点风浪!”
说着一停,又语重心长道。
“平心而论,与师弟共事两年,你的人品、手段、能力,师兄我心中有数,自不多言,想那南山郡让师弟治理得井井有条,光是每年额外的进项,任谁来了,都要赞上一赞。”
“故而,今遭找到师弟头上,我这当师兄的,就从未想过做那赶尽杀绝之事,如若可以,往后岁月,你还是师弟,我还是师兄,才是最好不过。”
“此番肺腑之言,还望师弟好生斟酌,好生取舍。”
林啸闻言却笑了。“师兄言辞恳切,又有富贵在前,与我直言便好,何必行此对策?”
倪敬含笑起身。“我做事,不喜被人拒绝。”
林啸似是了然一般,也点了下头。“恐怕也不喜失败。”
“师弟知道便好。”
倪敬言罢抱拳一礼,抬手一挥,撤了阻音禁制,最后深深看了林啸一眼,飘然而去。
重新安静下来的小院之中,端坐椅上的林啸转头看了眼血泊中的解彬,又瞅了瞅面前酒杯,感慨一句。
“酒剑缀血,此夜何长……”
感谢书友“”、“飞象过河”、”shikii”、“全剧终”、“”、“无支祁”、“黑夜红山”、“起个名字也麻烦”、“doris7788”几位投出的推荐票,多谢,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