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声四起。 “我就说谁会在宫里算计太子侧妃,这不是活腻了吗。” “原来是方侧妃自导自演,拿腹中胎儿来算计别人,也不知道图什么。” “我听人说,方侧妃这段时间一直在保胎,许是孩子早就保不住了,顺道算计一下平西王妃吧。” “就是不明白,为何国公夫人替方侧妃做伪证。” “……” 国公夫人的手倏然捏紧。 她的唇张了张,艰难开口:“许是我看错了,应该是朝前摔倒吧……” 只是她的话,没有几个人再相信。 她有些难堪的咬了咬唇,余光看了一眼皇帝的方向。 她缓声道,“我年轻时候因意外失去了孩子,便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我见不得有人残害胎儿……不管方侧妃是如何摔倒的,我都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确实是平西王妃所为……我一把年纪的人了,没必要为这样的事说谎。” 皇帝的面色忽然变了。 一般来说,这种后宫之事,皇帝都是交给皇后处理,不会插手。 但现在…… 皇帝冷声道:“大胆云氏女,竟敢残害我大晋皇室血脉,该当何罪!”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这事情明显另有隐情,皇上怎么就给平西王妃定罪了? 楚翊走上前:“父皇,两个孩子也在场,不该只听国公夫人一面之词。” “两个才五岁的孩子,他们的话可做不了证词。”皇帝眸光冰冷,“云氏女残害皇室血脉,按律,械系拘禁家中……” 楚翊眸光阴沉的扫向国公夫人。 他知道,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他掀袍直接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愿代替妻子受罚!” “皇上,何不让大理寺再仔细查一查?”皇后温声开口,“臣妾觉得,或许……” “不必再查了。”皇帝冷冷道,“老三,既然你要代替受罚,那便去领二十杖,你在工部的差事也暂时先停了。” 楚翊拱手:“是!” 皇帝甩手走了。 楚翊去领责罚,云初牵着两个孩子同去。 皇后还得留下收拾残局,先是送走宾客,然后询问御医方侧妃情况如何。 御医摇头:“已经胎死腹中了,需要喝药让孩子下来……” 皇后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就请御医开方子吧。”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嬷嬷端了一碗药进屋,紧接着,就听到了方心妍痛苦的声音,宫婢们将血水一盆盆端出来…… 忽然一道阴影出现在眼前,皇后看到国公夫人走来了。 “皇后娘娘莫难过。”国公夫人开口,“太子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皇后抿着唇没有说话。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上回赏花宴上,命妇和方侧妃在后园子一见如故,当时的她,满脸都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谁能想到,孩子竟然没了。” 皇后面色一变。 方侧妃就是从上回赏花宴过后,身子开始不舒服,天天找太医诊脉喝安胎药。 难道,这事与国公夫人有关? 国公夫人忽然举起手摸了一下发鬓。 皇后看去,看到国公夫人举起来的手臂,袖子落下去一些,露出手腕上一个手镯。 那镯子很特殊,五颜六色的小玉石镶嵌了一圈,金丝缠绕,在日光下璀璨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睛。 国公夫人特意晃了晃手腕,那镯子流光溢彩,更加耀眼。 确定皇后看到了镯子,国公夫人这才将手放下来,道:“天色不早了,命妇就先告辞了。” 她走出好几步,回过头,看到皇后在询问宫婢方侧妃的情况。 她不由扯了扯唇角。 这镯子,是去年西域进贡的珍品,世间只有这一个,本该是给一国之母,皇上却送给了她。 她当着皇后的面露出镯子,皇后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从前,她处处避着皇后,怕被发现私情。 但现在,她不想再瞒下去了。 她想从阴暗见不得光的地方走出来,她想光明正大站在皇上的身边。 国公夫人离开后,方心妍痛苦的声音也慢慢弱了下去。 皇后冷凝着一张脸,迈步走进了内室,屋子里满是血腥味,让皇后皱了皱眉。 她坐在了方心妍床边的椅子上,淡淡问道:“今日之事,另有蹊跷,你是主动说呢,还是让本宫找大理寺的人前来撬开你这张嘴?” 方心妍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本宫没办法拷问国公夫人,但要审问你并不难。”皇后冷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方心妍浑身一抖。 国公夫人和皇上的事,她不敢说,但若是不说,皇后不会放过她。 她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的道:“太子妃不久前举办的赏花宴上,妾身遇见了国公夫人,当时,皇上也在……妾身清楚地听见国公夫人喊皇上二郎……” 皇后的心狠狠沉下去,沉入了深不见底的井底。 “皇上为了保住秘密,想杀人灭口……”方心妍身子颤抖,“国公夫人求情,妾身便捡回来一条命,只是那天受了惊吓,回来后便一直落红不止……妾身也不知道这一次国公夫人为何要帮忙作伪证。” 皇后揪紧了帕子。 为了不让人发现私情,皇上竟然要灭了太子侧妃,侧妃肚子里还有太子的血脉啊。 二十多年过去了,在皇上的心中,最重要的人,还是国公夫人,也就是当年的黎家大小姐,黎静姝。 不管皇上和黎静姝私下有多荒唐,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黎静姝不该炫耀到她面前来。 显得她这个皇后太窝囊了。 “母后!”太子一脸伤痛的走进来,“老三和他的王妃竟敢算计我的子嗣,我绝不会放过老三,母后快想想法子!” “这件事,和老三无关。”皇后开口道,“老三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你若是有空,就去看看老三,兄弟之间不要生了罅隙。” 太子一愣:“不是老三,那是谁?” 皇后温声道:“这件事母后会处理,你别操心了。” 她走出屋子,刚到外头,边上的宫墙下就走来一个人:“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看着眼前的楚墨,淡声道:“天色已晚,你怎么还在宫中?” “方才母后寿宴上出了事,儿臣没来得及献上寿礼。”恭熙王楚墨举起一个小小的盒子,“请母后笑纳。” 皇后接过盒子,让身后的嬷嬷收下:“墨儿有心了。” 楚墨抬起头:“母后不如现在就看看寿礼?” 皇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盒子打开,是一封信,她皱眉看信,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