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芳从女浴室中走出来，额头上挂着汗珠，“一男来了，睡醒了？”

江一男点头，“我爸和我姐夫他们还睡着呢，一时半会醒不了。”

“让他们睡吧，你姐她们早起赶回来，也累了。你爸要是酒不醒，家里也不消停。”唐继芳擦了一把汗，坐在椅子用力喘了一口气，“真是上岁数了，干一会儿就累了，我年轻的时候，这点活都不叫活，现在不行了，干一会儿就的歇十分钟。”

唐继芳锤了锤腿，在地上蹲时间长，腿有些发麻，很不舒服。

江一男打量着唐继芳，他仿佛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自己的母亲，大概因为过年，也或者因为家里做生意，唐继芳始终在染黑发，但仔细看，发根处还是能发现很多白色的头发，脸上带着倦容，她忙了一天，中午根本没有休息，早上往往起的比江志汉还早，整个人都透着疲惫。

“妈，你歇会儿，剩下的我来吧。”江一男抄起桌上的抹布，用力搓洗后准备去擦男浴池。

唐继芳立刻拦住他，眼中带着怀疑，“你会吗？”江一男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活，更不用说脏活累活，说是江家的小少爷也不为过。

江一男哭笑不得，“这有什么不会的。”他在工地什么活没做过？这几个月吃的苦比这些年都多，“你放心吧。”

江一男身量高，力气大，提着水桶进了男宾室，唐继芳不放心，紧跟着他进来，“妈，你怎么进来了？里面还有人洗澡呢，快出去。”江一男着急地赶着人。

唐继芳立刻退出男宾室，“那你先简单收拾吧，等会儿我再收拾。”

唐继芳迟疑地关了男宾室的门，又看了看锅炉里的火，想了想又添了些煤，唐母家众人和江一菲等人晚上也许还会洗澡，她不能太早熄火。

男宾室的人很快洗完走了，唐继芳走进去，江一男正在擦拭浴室的角落，地上的纸屑和头发茬被他很小心仔细的收做一团，站起身时脚下踉跄，啪地跪在地上，江一男疼的哎呦一声，却很快爬起来继续收拾。

唐继芳一阵心疼，“你这孩子，磕着了吧？快给我看看。”

江一男推开她的手，“没事，还有棉裤挡着呢，一点都不疼。”

“这是瓷砖地面，不是外面的土地，怎么会不疼？”唐继芳念叨着，“我就说不让你干，你非要做，快去外面歇着吧，剩下的我来。”

江一男倔强地夺过唐继芳手中的抹布，“我说了我能干。”

然后闷头蹲在地上继续之前的活计，唐继芳无法，只好再去找一块抹布，与江一男一同干，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着，“一男，你在长市的工作还好吗？累不累啊？”

怎么会不累，江一男下意识想和母亲抱怨，却忽然想起唐继芳头上的白发，他的母亲也老了，他是该长大了。他不能一直让人看不起，尤其是孟娇，他要证明，他能行。

“不累，挺好的，我姐夫给找的工作，能差了吗？要是不好，和一菲也没法交代啊。”江一男面不改色的撒着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