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怒吼,朝堂大殿之上瞬间鸦雀无声,原本叫嚷得最起劲的那几人纷纷瞬间龟缩起来做鸵鸟状,汗滴滴地将自己的老腰一弯再弯,在心中暗自祈祷陛下刚才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如今也看不到自己。
耳边突然落针可闻,惠帝眯起双眼,略含阴鹜的双眸缓缓扫视着玉阶之下的众人。
纵然历经官场杀伐果断的几位在堂将军此时此刻也感到如芒在背,于是睁大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狠狠瞪了瞪身旁那几个如今抖如筛糠的几个老家伙,一天天就他们话多!
久经沙场之人,身上不自觉都带了一些杀气与煞气,哪是这些平日里被人溜须拍马养尊处优的老文臣能够经受得住得,被身边的将军一等,顿时更觉如芒在背,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叫苦。
各为其主,代表兖日出使苍海祭天大典,除非蠢到家的人做一些自己打脸的事,不然绝对是增长功绩的大好事,在朝的这些人精又有哪个会不清楚其中的利弊?!
兖日惠帝所生的皇子较多,十八层白玉阶上明黄耀眼的皇位却只有那么一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也只有那么一个,朝堂之上虽然有时看起来是一派和谐,但更多时候却是党派各自为营。
你捅我主子一刀,我把你主子的肮脏事给宣扬宣言。
派别之争不像江湖上明晃晃的刀光剑影,更多的是暗影之下人们看不到的血雨腥风,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所支持的皇子用尽十二分力气,最终谁能问鼎那个位置,不仅仅代表着如今这些大臣将来会跪拜在谁的脚下,此事甚至牵连着他们九代之内血脉宗亲的性命。
马虎不得。
半晌之后,惠帝收回扫视的双眸,发出一声冷哼。
虽然老皇帝依旧语气不善、心情恶略、眼光睥睨,但众大臣却似感到瞬间冰雪消融。
众所周知,兖日惠帝不出声时才是最为令人恐惧的,朝廷之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往往老皇帝不说话,却专注盯紧一个人时,那代表这个人离死不远了。
惠帝并非太上皇所立的太子,他如今的皇位,是发动宫变篡位而来——在那位太子举行新皇登基大典的当日。
亲身经历过那一日的老臣想必至死也不会忘记,血色将天边彩霞浸透的那一日,惠帝便是如此的不发一言,阴鹜地盯着本该坐上那个位置的兄长,嘴角甚至含着笑意,亲眼看着那一位的鲜血流经自己脚下,而后漫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