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轰然一声响，她看到了秦淮河上那位翩翩少年郎。

眼前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他似乎也怔住了，“你……”

周言急急忙忙的别开脸去，“奴婢周言。”

他顿了顿，“刚才，朕失言了。”

周言没有说话，垂着脑袋，脑海里乱成一团糟。

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是那个人。

如果早知道，她就去争宠了。

他似乎有些不悦，“你在宫中等了两年，不就是为了等今晚吗？还在那里杵着做什么？过来替朕宽衣。”

周言脸色爆红。

他戏谑一笑，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细腻的触觉传来，他轻轻珉唇，收回手，悠悠然走向灯前，熄了灯。

室内一片寂静。

次日，周言依照礼仪早早的起床，侍奉他穿上朝服。

眼前的男子陌生而熟悉，周言接过宫廷侍卫递过来的朝服捧给他时，目光划过他嘴角的笑意时，脸色瞬间红了。

秦武帝嘴角笑意更深，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又移开了去，待朝服穿好，他淡淡的走了出去，背影挺拔。

中午的时候皇后来了人，派了赏赐，命她以后每天早上都得去觐见。

再晚一点的时候，内务府来了旨意：周言晋为周昭仪，迁居凤藻宫。

一瞬间，偏院鸡飞狗跳。

凤羽眉开眼笑，“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周言笑得更开心，“凤羽，你知道秦武帝是谁吗？”

凤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句话什么意思？”

周言扑到凤羽怀里，“秦武帝是秦淮河上那个人！”

凤羽惊讶得蹦起来，也高兴得和周言抱成一团，“天哪，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就该把你的画像画得天仙一样。”

周言摆手，“没事没事，我现在能见到他，我觉得很开心。”

凤羽点了点头，“也好，反正你现在是昭仪了，见他的机会应该很多。”

周言走向窗边，看着内务府送过来的圣旨，脸上浮起笑意，“嗯。”

一行人刚刚迁居凤藻宫，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丽太妃。

丽太妃走下銮驾，仔细地瞧了瞧周言，点了点头，“我就说，周将军的女儿，不可能不受隆恩。”

周言将她扶进正殿，“娘娘认识家父？”

丽太妃笑了笑，柔和的眼里蕴出斑斓的时光，“岂止是认识，那时候先皇还只是太子殿下，周将军征战归来，带着你娘来到东宫。那时候圣元皇后还在东宫，东宫里每天十分有生机。当时啊，圣元还没有被封妃，更没有被封后，但是极其受宠，她只要皱一下眉头，先皇一定会替她主持公道，甚至为了她公开和越国翻脸，没有一个人敢顶撞她。你娘当时和圣元关系极好，话说你娘能嫁给你爹，圣元功不可没呢！”

周言挑眉，“这个我没听说过。”

丽太妃笑了笑，“你年纪小，那些年的动乱，你当然没有听说过。你娘啊，当年极其温柔贤淑，她在东宫时，从不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极其有分寸。圣元当时就对先皇说，要是周将军能娶了你娘，那该是多好的事情。本来是无心之言，但是先皇却放在了心里。后来你娘嫁给你爹，还是先皇亲自主婚的呢！”

周言抬起头，“圣元皇后，似乎真的很得宠爱。”

丽太妃叹息了一声，“岂止是宠爱，简直是宠到极致了。”

周言挑眉，很想问为什么圣元皇后从未出现在宫里，那位圣元皇后，究竟是谁，为什么可以如此得宠，但是转念一想，这些是宫中禁语，不得谈论，于是作罢。

丽太妃却看出了周言所想，笑了笑，“圣元皇后的身份吗？圣元皇后不是我们秦国人，她是燕国人呢！后来生了重病，所以一直在外养伤，这是她没回皇宫的原因。而且，圣元是一个性子洒落的人，她若不想回宫，连先皇都奈何她不得，更何况是其他人呢！先皇称帝后，她甚至没有出席封后大典。等到她诞下现在的皇上，朝中非议四起，但是先皇却力排众议，毫不犹豫立了太子。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无法企及的人，他们的风华，我们只能望而却步。比如先皇，一令下而九国惧。比如圣元皇后，从来不在乎世人眼光，风华绝代，笑傲江湖。比如你的父亲周将军，进退之间就可定鼎天下。再比如你的母亲，当年的赛华佗，行医世上，尝尽百姓疾苦。再比如楚王，齐王，都是一时豪杰。”

周言珉唇，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听她的爹娘说过。

但是楚王齐王她是见过的。

她爹的封地在秦淮河，楚王是先皇长兄，封地在楚，所以经常有来往。

当年她娘还曾想过将她许配给楚王嫡长子，后来那位楚世子有了心爱之人，他们不便横刀夺爱，也就作罢了。

至于齐王，听说八皇子赵彦，也就是后来的齐王，早年在齐国为质，所以后来要求受封齐国。

齐楚两地相隔不远，因此她随父亲做客楚王府时，也见到过齐王。

想到这儿，周言忽然想通了为什么当年会在秦淮河遇到秦武帝。

齐楚多秦国故交，而且据说他的父亲，早年曾受封琅琊，他出现在那里，理所当然。

丽太妃拍了拍周言的手，“阿言，你的父亲是周将军，你的母亲是绝世神医。你在宫中大可不必害怕皇后和那些后妃，他们哪里比得过你。”

论交情，当年周将军曾和先皇一起戎马。

周言垂下头，“可是皇后是余太妃侄女，那几位后妃也大多是朝中重臣。我的身份，哪里比得过她们。我进宫时阿娘就告诉我，若能得到宠爱，那就好好的去爱他。若不能得宠，那也千万不能惹是生非。”

丽太妃笑了，“你娘把你教得很好。周家果然不是普通的将军世家。话说每年你爹进京朝见时，你可曾见过他们？”

周言摇头。

丽太妃点了点头，“也对，周将军一贯懂礼。你既然进了宫，他必定不会凭借自身功劳要挟皇帝什么。”

两人又聊了几句，眼看时间一点点的晚了，丽太妃起身离开，周言送她出门，“娘娘你何时启程去雍和宫？”

丽太妃看了她一眼，“我明天就去。你不必同我一起去。”

周言想要开口争取一下，丽太妃和蔼道，“皇后年纪太轻，不懂得分寸。若我为中宫，绝对不敢冷落周将军的女儿。”

周言并不懂自己的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只能远远的看着丽太妃的銮驾远去。

当年在秦淮河，她们家虽然不错，但是绝对不是最尊贵的一家。

在洛阳城这个皇城脚下，更是不值一提。

她不太明白为何丽太妃如此忌惮周家。

夜晚时，内务府总管过来传话，让周言准备接驾。

凤羽捂嘴偷笑，周言以为昨晚接驾过后，至少应该等待好几天，没想到他今晚还会过来，有些受宠若惊。

秦武帝的銮驾很快驾临，周言迎上去，他已经换下了朝服，一身锦衣穿的华贵十足，和几年前在秦淮河见面时无二差别。

秦武帝扶起她，目光灼灼，“周言，你进宫之后从来没有拜见过朕。”

周言点了点头，“是，没有召见，所以依照礼法，臣妾不应该拜见。”

秦武帝冷哼，“那是正式拜见。后宫各位小主经常借着朕过生辰送礼，想要私下拜见朕，你似乎也没有？”

周言眨了眨眼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