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人平日要以假面示人?他在掩盖什么?
“说来,那一天夜里。如若没有你,我怕是已经丧命。”
连翘原本以为温碧庭又要发呆,没想到温碧庭却看着团扇自言自语起来。
“连翘,我托人去寻一叶师太,她怎么说的?”
“啊。”连翘原本还有些迷糊,听到这里回过神道:“师太已经答应救下老夫人了,小姐你看……”然而,连翘话还没说完,温碧庭便猛地从椅上起身,神情难掩激动,“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啊?”连翘一愣,温碧庭却已经走出房,朝温老太房中走去。
两日后,连翘再次跟着温碧庭出府,理由是温碧庭寻得治温老太的医者。不过那医者非得见到她才肯救人。
一开始温老爷还是不相信的,不过当温碧庭说出这医者的名字后,温老爷立马就信了。看来,这一叶师太外溢的名声,还有别种用途。
行了一个时辰,这才从京都到了城郊。莲净庵烧毁后,凤灵焰重新建了一个。而这新建的,差点没把温碧庭惊到。
不愧是神仙手笔,整座寺庵就之差金雕玉琢,一砖一瓦的雕刻比进贡给皇室的宝物都精致。再加之城郊地域广大,没有京都那么多房屋阻碍。这凤灵焰更是把莲净庵的范围无限扩大。
温碧庭前年入宫同皇后娘娘去过国寺,也没见到这么大的。如今一瞧,震惊得不行。
温老太没能下马车,好在莲净庵大,法师也没阻拦,任凭她们这般进去。有领路的法师带着她们七拐八拐,来到一叶师太的门前。
一叶师太果真是个怪人。之前在那破破烂烂的莲净庵时,她的屋子就还显得整洁,不算破败。然而这会儿换了这么个璀璨之地,她的屋子依旧,这就严重和周围格格不入了。
然而,这朴素到甚至有些残破的房屋前,落着一株通天高的菩提。她们走到屋外,还能闻到檀香阵阵。
“进来,治完就走。我还有事。”
简单利索,不愧是她。
温碧庭转身去扶温老太。那赶马的小厮已经被几位法师请离了。
步入一叶师太的屋内,就仿佛一瞬间从极其繁华之地来到贫民家中。这落差,说实在的难受。
不过好在一叶师太窗开的大,又向光,屋内明亮。
“躺上去,号脉。”
温老太便躺上一叶师太那硬邦邦的床上。连翘担心她的腰,问一叶师太道:“有没有软一点被子,给我家老夫人垫一下。”
“没有。”一叶师太看都不看一眼,连翘则是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后来一叶师太还嫌二人碍事,把两人都给轰出去。
温碧庭:“……”
连翘:“……”
“唉。”温碧庭叹了口气,道:“等着也是无趣,我去求签,连翘你在这儿呆着,祖母有消息了就叫人同我说。”
连翘还没有开始抗议,温碧庭已经走远了。
她被一名法师领到佛堂,她在里头随意走走。莲净庵重建后这里头多了很多尊佛,温碧庭认识的不多,觉得他们五花八门的,唯一不变的只有那金壳皮。
不过她走到深处,一个落在丛树边的石像,不由得好奇停下脚步。那石像身披着各色彩绸,周身用石雕出百花环绕。一头青丝及膝,眉目俊朗,左手拈花,右手作舞剑状。好似一翩翩佳公子。
在那石像前一条条红色丝线穿过,温碧庭顺着丝线望去,那悬浮的丝线原是挂在石像两边树上的枝丫。红线上系着铃铛,香囊,木牌,灯笼一物。
“施主。”温碧庭还看得起劲,这时石像后头走出一法师。朴素的衣物同华丽的石像成了对比。
“法师。”温碧庭看她鞠躬,也连忙双手合十朝她鞠躬。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在意这尊花神像?”
“花神像?”温碧庭愣了下,不可思议地再看了一眼石像。她之前同汴京其他贵家女子一齐参加过花朝节,去寺庙拜的花神明明是……娘娘啊。
“是那位仙人所建。仙人有言,天宫的花神本就为男子。”
“……”温碧庭沉默了。
法师则道:“我乃璇玑比丘尼,今日在此,只为等候施主。”
温碧庭回神,仔仔细细打量起那平平无奇的璇玑法师。她不由得有些疑惑,这璇玑法师她此前从未见过,何来等候一事?不过,佛法无边,这些人整日同神仙佛祖打交道,大概也是有一定神通。
于是,温碧庭便毕恭毕敬道:“璇玑师太请讲。”
璇玑合眸,手中掐着一串佛祖,许久才开口道:“施主气运极佳,是旁人十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若施主顺其自然,一生便可安稳幸福。所以,贫尼在此只为劝施主一句,‘命中无,不强求。’”
“命中无……”温碧庭口中喃喃自言,她回眸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神像,果真好看,却也不真实。
“璇玑师太,何为命呢?命中若无,为何偏生能相遇?”温碧庭忍不住道,这些日子,她知道自己所想的都是何人。她只是觉得……他们还能再遇,然后,她至少能向他道谢一句
璇玑却淡淡叹气,她知道温碧庭不舍,但话已至此多说两句也无妨了。“相遇,许是那位也放不下。但,终究还是要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