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要答应和他……”七墦情忍不住辩驳,却被自家好友眼中流露出的悲哀扼住咽喉,后面半句话不了了之。
她们相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二次看到卞水何眼中难以抑制的悲哀之情,而第一次是婆婆死后她们正式入魔之时。想当初,她被昔日好友算计推下山崖、被昔日恋人背叛、被昔日师门追杀的时候都没说过什么,也从没露出过这么强烈的情绪。
“阿情,我知道有些地方,一旦踏进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可是我有点累了……”卞水何轻声道,“我们入魔已经快到百年了吧?阿情,都那么久过去了,我真的累了……独公子的事,就让我任性一回,好不好?”
七墦情沉默,半晌后强笑道:“我不是说过日后不会再插手你们的事了吗?怎么,卞大小姐现在连我都信不过了?七某怎么记得自己信誉似乎不错呢?”
卞水何看看她,抿唇一笑。
缘分一事总是这么妙不可言,一切其实早已命中注定。
七墦情想到第一次遇到卞水何的时候,从名字中便能透露出的家境让两人惺惺相惜。
那时卞水何刚刚跟随母亲搬入小镇,不敢面对周围人或是异样或是同情的眼神,自己一个人躲在一颗合欢树下发呆。
忽然,一个同样甜糯的略带稚气却又不掩好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喂,你是新来的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呢!”
卞水何吓了一跳,一抬头便见另一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女孩趴在一根粗大的枝丫上,一手捏着绯红的合欢花,另一首拎着篮子抱着枝丫,正专心地盯着自己。她不知该说什么,就默默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追问道。
卞水何抿了抿唇,轻声答话:“卞水何。”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那你可真有点惨。”女孩一语道破,肆意笑道。
卞水何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嘿嘿!”女孩麻利地从书上爬下来,跳到她面前自我介绍,“我叫七墦情。”说着,还在伸出手指在树干上写了一遍。
“墦情”……明明是两个很简单的字,卞水何看着,却莫名能感受到其中难以言说的哀伤与决绝。“原来是同道中人。”她礼貌地浅笑道,对面前的这个女孩有了种同病相怜的认同感。
“哈哈!”幼年的七墦情像是全然不知她话中意思一般,毫不在意地大笑,旋即非常自来熟地就拉着卞水何教她爬树摘花,给她分享自己收藏的各种小玩意儿。
就这样,她们成了好友,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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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