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六月雪,却是开得极好。
点点雪白的花朵开在沉绿色的叶子上,远远看过去,是一片苍凉的白。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六月雪可以开得这样的难过。
以前,她只道是好奇,觉得六月雪分外娇俏可人,而今,可是满目疮痍,物是人非,
叶络看着满山遍野的六月雪和杂草混在一起,以前的小路也已经被杂草挡住,也不由得皱眉,留意着叶轻沫的情况。
叶轻沫每走一步,却是越来越沉重,心情却一点点变冰冷。
满眼的点点白色,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只剩下了黑白二色。
她捧着姥姥的手紧了紧,艰难地一步步顺着儿时走过的路,爬到高出。
叶家,早就白色昔日的叶家,她叶轻沫,也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公子了。
叶轻沫将姥姥紧紧抱在怀里,紧紧合上了眼睛。
她好像是看见了,姥姥就站在那一片六月雪之中,同她笑:“孩子,你快过来,今年的花,开得多美啊!”
她依旧那么慈爱美好,恍如当年。
有风吹起片片白色花瓣飞舞到姥姥的身边,她衣发轻扬,眉目和善。
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叶轻沫觉得头脑一阵窒息地发晕。
她拼命将瓷瓶按进怀里,深深吸着气,试图缓和自己的心情。
可是,那样悲伤的感觉,却是一波接着一波侵袭过来,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原来,一个人真的很痛很难过的时候,是真的会手脚发麻呼吸困难。
原来,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忽然蹲下身去,将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确定妥当后,直接伸手在地上刨起来。
嫩白色的手直接近乎粗鲁疯狂地刨着地面,一旁的刺划开了皮肤映出一道道血痕她却也是恍然未觉。
好像手痛些,心里的痛才能更缓和一点。
叶络见叶轻沫这模样,心揪得生疼。
他上前去拉住叶轻沫流血的手,同她道:“你做什么,不带你这么糟蹋自己的。”
叶轻沫推开他,依旧用手挖着土。
鲜血混合着泥土,刺得叶络眼睛生疼。
一个映着满地六月雪的土坑,不多时就被叶轻沫给挖了出来。
叶络知道,她是想给姥姥立一个衣冠冢。
可是叶轻沫拿起那瓷瓶,却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去。
她紧紧地将瓷瓶抱住,浑身剧烈地发抖。
如果,她能一直护着姥姥,该多好。
如果她能够一直警觉着,如果她不那么追求强大,多花一点时间在姥姥身上,结局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都怪她自己啊!都怪自己!
叶轻沫肩膀猛烈抽搐。其实,她就是一个废物!连自己的至亲之人都保护不了,她还有什么意义追求仙道?
叶轻沫摩挲着瓷瓶,全身都痛得麻木。
叶络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再次上前,直接将叶轻沫抱在了怀里,同她道:“小陌,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叶轻沫这一次没有力气再推开他,只是浑身颤抖。
而今再听他这么说,压抑的情感悲痛更是汹涌着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