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瑔又摆手,像赶走嗡嗡叫的绿头蝇。他知道昙耕说的是没错,试想城头摆满轻重机枪火箭筒,一伙手里端着“汉阳造”老套筒的土匪胆上生毛也不敢轻犯。
只是,据守之人若是赵家庄老少爷们…?
昙耕为难了,攻也不可守也不行,这仗怎么打?他沉思片刻猛一抬首,“给小人五十骑,小人当可破贼。”这家伙年岁渐增,但骨子里的悍烈仍余烬未熄。骑兵是他的老本行,以骑兵对步卒,而且是毫无军纪的山贼,估计铁骑一冲贼人便四散而逃了。
“赵家庄连五十头驴子都凑不出,去哪里给你找五十骑。”赵瑔“扑”的笑了。这位前百夫长正规军出身,只会堂堂正正打硬仗对阵死磕,说不得只有看土八路打鬼子电影长大的社会主义青年自己想辙了。
柴高荣眉头紧皱,“咱们铅山县驻有一都厢军,禀明县尊大人当可调动厢军助我御贼。”
“那帮穿军衣的农民?”赵瑔嗤之以鼻。两军对战首重气势,他怕的就是厢军见了土匪们狞恶的气焰吓软了腿。华夏历史上此类战例数不胜数,军纪松驰的官军被土匪、倭寇、游牧民族、白山黑水钻出来的野人、金发碧眼的番夷吓得丢盔弃甲慌不择路。
“去信州求援只恐时日不及,禀报府尹大人,再等大人们议定,官军即使开拔也不及山贼来的快。”葛丕揪着颌下鼠须左右为难。按大宋官吏设置体制,一州的最高军政长官称作“权知州军政事”,私下里仍以“府尹”尊谓之。而且这个“权知州军政事”还可节制一路。“路”是大宋行政区划称谓,略同于后世的省。当时的大宋全国统共设了十五路。
赵彬“呼”地站起来,“召集族中青壮,庄在人在,庄毁人亡!断不能教贼人小觑了我等。”
“勇气可嘉,惜乎不堪一战。”昙耕不以为然。一帮农人只凭头脑发热便抵得过杀人无算的山贼?那还要军队做何用?
“那依你说又当如何?”赵彬坐不住了,索性在书房走来走去,“山贼转瞬即至,我赵氏一族莫非要撇家舍业两手空空地举族仓惶避贼?那、那……如此一来,贼退后我赵氏生计……”
“至少可保得性命。”柴高荣也知此法不妥,“咳,此乃下下策。”
“择要害之地设下伏兵,山贼入瓮则以强弓硬弩攒射,而后一鼓而歼之。”昙耕又提出一条埋伏之计。
赵瑔有气无力地又一摆手。谁晓得山贼从哪个山旮旯里钻出来?另外还是原先的难题,所伏之兵何来?
两个时辰后,赵大官人骑着驴子急奔而回,与他同行的居然是县尉吴起凤。吴大人骑的是一匹马,档次明显比赵大官人的坐骑高,马和驴都跑得口角冒白沫,想来一路上没少挨鞭子。
一俟赵瑔把猛鹫山贼匪欲袭劫赵家庄的消息告之,赵大官人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老管家派人通知他时语焉不详,岂料情况比老赵最坏的估计还要糟。身为公务人员,赵大官人略曾听闻猛鹫山强人,未曾想那帮杀人越货的山贼今番盯上了赵家庄。老赵暗暗哀叹,只怕赵氏即将迎来灭顶之灾。
吴起凤本就不苟言笑,此时阴着脸疑惑不已,“那唤作林虎者为何不禀明官府?再有,这林虎何许人也,竟能探得贼人行踪?诸位,事有蹊跷,引人沉思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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