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费、啊不是,小子要送多少束修合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赵瑔还有心计较这个,其实表现得镏铢比较不过是在掩饰无所适从,老杜真要玩真格的?
“些许阿堵物莫要拿来碍老夫的眼。”华夏传统君子不爱财,当然大多数读书人只是嘴上说说,过于理想化的道德要求和残酷的生存现实造就了历代读书人最负面的形象——表里不一。但就杜景信而言,他是真不喜欢与人谈银钱,铜臭味太重,偏偏他还有一位骨头缝往外散发铜臭味的亲戚,而且今天他找赵瑔来商谈的事情也与这位亲戚有关,所以说人生在世,无论圣贤大德亦或贩夫走卒,半点违心事不做也是不可能的。
在以文为尊的大宋,拜了杜景信这样的文坛大拿为师,赵瑔再有一星半点功名在身,比如说考个秀才举人,基本上他就可以横着走了。
赵瑔再在某些常识方面是个棒槌,也明白拜老杜为师自己好处多多。他站起身整理衣襟,肃容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学生赵瑔拜见老师,先生、恩师。”
杜景信大马金刀坐定,眼角一瞄酒盅。赵瑔赶紧爬起来倒酒,双手举过头顶奉上,“老师请。”
接过就盅后,杜景信意味复杂地叹了口气。接了杯子就说明他同意了收这个弟子,从程序上说已走完了。
“老夫性子散淡,是以对弟子也无过多训诫,你只要谨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杜景信对弟子的要求其实就是后来的“儒家十六字心传”,而非他个人对弟子品性或为人的戒条,更没有什么门规戒律的说法。按老杜的话来讲,君子坦荡荡,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圣人早就明确了,何用我杜某人饶舌。
儒家“十六字心传”最早见于《尚书、大禹谟》,明朝一代大宗师王阳明创“心学”,对“惟精惟一”作出纲领性解读即“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杜景信对弟子训诫即单独提出这十六字,可见其学问之精深。
确立了师徒名份大义,杜景信心情大好,在他看来有了这份大义不啻与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旦赵瑔行差踏错,杜老师可以随时予以纠偏。怎么?还敢不尊师命?信不信全大宋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除非丫的敢自绝于人民,否则杜老师站在华夏道德制高点上可以从容把徒儿捏扁搓圆。
赵瑔也在笑,有了“横岭山人之弟子”这块牌子,差不多等于开启了《兽血沸腾》中“荆棘皇冠圣咏”模式,减轻伤害,反弹攻击,等闲不可视之。
师徒俩脸对脸笑,一个含蓄矜持显然智珠在握,一个睥睨四顾颇似小人得志。
“赵、嗯咳,······”清理半天喉咙,杜景信发布师尊一号令,“嗯,你尚未有表字,今日既入我门下,为师便赐你表字便了。”杜文豪这样的讲究人首重礼节,称呼别人必称其字,隆重点的还要称其号,像市井百姓乡间小民那样“喂”“那谁”“兀那厮”断做不出来。所以即使对自己徒儿,老杜也不愿直呼其名,因为直呼其名是很不礼貌的表现。
依着杜老师的本意,很想给徒儿起个诸如“尚德”“守德”“遵义”“崇圣”之类的表字,以便赵瑔随时惕醒莫堕入邪道,又担心反斗仔激烈反对闹得自己脸上不好看。踟蹰再三才说,“你天资过人,志存高远,便以宇清为字罢,宇内澄清,国泰民安,如此亦不负为师一番苦心矣。”
日哦。赵瑔连连眨眼。老师你不觉得徒儿肩上的担子重了点吗?您这表字是给赵昀那厮备的吧?其实“天下兴亡什么的”海波平什么的”原创不是徒儿,我这里顺手一用您老别当真呐。
“咳,其实弟子有个家俊,承宗之类的表字就蛮好。”
“勿庸多言。”杜景信不容质疑地一摆手,师尊范尽显。“为师还有话与你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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