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故意别过头不看自己，林哲瀚轻扯嘴角目带不屑。

搞不清楚情况的李总继续将北方人特有的豪爽发挥：“难得这么巧，反正程总也是从时美出来的，说起来，这三位还是你的老上司，不介意一起坐吧？”

看出老总的不乐意，非凡这边的公关部主管连忙出声解围：“我们人太多，一起坐会不会有点挤？”

“呃！好像是有点挤！”李总伸头朝包间里张望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偷偷给了公关主管一抹赞赏的眼神，程辰松了口气准备前移。

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坐吧！”

某人才刚迈出的一步顿在半空，程辰不敢置信看着林哲瀚，他像无事人一样淡淡看着她，搞得她有点怀疑刚才那句一起坐吧真的是出自他的口。

既然林哲瀚都发话了，那李总正求之不得，拍了拍大腿：“那就一起吧！”

程辰抬头，对着墙上撑着油伞的艺伎翻了个白眼，然后陪着笑和李总一起进了有某人的包间。

本来还算大的包间，因为人数激增，瞬时有点挤。

按照应酬规矩，程辰身为请客人，当然是要坐在客户李总边上才合理。

但唐礼那个不识相的却不知为何抓着宋子涵一左一右坐到李总身边，美其名曰好喝酒。

在面对林哲瀚那张冰冷扑克脸的情况下，其他众人也纷纷选择退避三舍，像事先沟通好一样抱团而坐，最后只剩一个紧挨某人身边的宝座空着。

“怎么？程总打算站着吃饭？”

林哲瀚挑眉朝程辰示威。

程辰咬牙，一脸不服气脱掉高跟鞋盘腿坐在林哲瀚身旁。

加好了餐具，服务员端着日本有名的清酒上来，逐一帮每位客人的杯子倒满酒。

到程辰这里的时候，正好一瓶清酒见了底，服务员从托盘里取出一瓶快溢出来的新酒瓶。

餐盘里，刚被厨师大卸八块的八爪鱼还顽强的和这个社会抵抗着，正扭动着那小小的触角痛苦的做着挣扎。

程辰拾空杯，准备接酒。

谁知那小触角突然像触电一样弹到她小指，黏湿的触感让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一个抖落动作，刚好撞翻了服务员托盘里的酒水。

冰冰凉凉的酒水悉数溅在程辰身上，当然，离她最近的林哲瀚也未能幸免。

“对不起！对不起！”

服务员吓得面色发白，一个劲的和客人道着歉。

程辰看了看裙子上印出的斑斑点点，如果不收拾一下，可能真的会走光。

朝服务员安慰笑笑，她站起来和其他人道：“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我也去趟洗手间！”林哲瀚也跟着站起来。

程辰瞄了瞄他西装裤上的酒溃，那服务员的酒洒得未免也太有学问了，这样看着，他竟有几分像尿裤子的嫌疑，也难怪他比她还着急着要去洗手间了。

见她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林哲瀚面色更黑。

“程总是要等我一起去洗手间吗？”

故意用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果不其然，程辰臊得一阵面红。

一百个咒骂加不情愿低着头在林哲瀚身后出了包间。

因为是套间，所以有专门的洗手间。

男女各一间，洗手和衣容整理台则是公用的。

程辰可不想和某人独处一室还做整理衣衫的动作，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构造，第一反应就是出去大厅寻找其他洗手间。

像是识破她要逃跑的意图，林哲瀚一个反手，拽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洗手间，然后还给门上了锁。

“你想干什么？”

听到门落锁的声音，程辰有些心慌，愤怒质问道。

人一旦感知到危险就会本能的愤怒和嚣张，想着以恶制恶，或者会让对方心生怯意，此刻，程辰就是这样想的。

看她故作声势给自己壮胆的样子，林哲瀚觉得好笑。

若说这世上，除了她的父母还有谁最懂她，可能真的只有他了。

这个傻丫头，但凡心慌词穷紧张就会像只母老虎一样将自己伪装起来，但她却忘了，她这招对他完全不管用。

空气里散发着洗手间特用的熏香，程辰觉得自己像在十万英尺的高空，鼻间空气有些稀薄，而她则有些头晕眼花像缺氧的感觉。

良久，她和他就这样静静站着，像是两个赌气的孩子。

“离开周志敏，回我身边吧！”

一只腿微弓林哲瀚倾靠在门边，像用讨论天气一样的口吻平淡说出这句话。

天知道，骄傲如他，这已是他这辈子面对一个女人最卑微的时候。

但程辰却不懂他已经将自己低入尘埃，在她眼里，他刚才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对她来说都是屈辱。

这一次，她再抬头给他一巴掌的时候他没来得及挡住。

纤纤玉手在昏黄的灯光下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然后落在他在脸上，落脸清脆的巴掌声隔着门听起来竟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破了一样。

“你王八蛋！”

程辰愤怒推开林哲瀚，发烫的手掌抓到不锈钢的门把手出奇的凉爽。

“你就真的那么爱他吗？”

在她拧开门的那一瞬间，林哲瀚问道。

程辰头也未抬：“是的，我爱他！”

然后，门被打开，外面走廊的强光照进昏黄的洗手间，冲散了先前那一抹难以言喻的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