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弼突然心血来潮想再到王伯昭和琼嘉公主的墓前为其祭奠,便率着大军同往,忽然远远望见坟墓旁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好似一朵白云一般凝立不动,急策马驰了过去,及近一看原来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心下略感奇怪。只听耶律宗术道:“那马是我妹妹的坐骑,想是念及我妹妹才在此吧。”完颜宗弼摇了摇头一声轻叹,笑道:“我算是长了见识了,王伯昭的坐骑为了故主撞树而死,公主的这匹白马也为了主人久守在此,这马儿都如此多情真是令人汗颜。”笑声中带着些许凄婉,又似有一些嘲笑,但不知这嘲笑是给自己还是给别人。
突然“飕”的一声响,一支羽箭飞出正中白马脑颅,那白马一声哀嘶扑通倒地。完颜宗弼猛地一怔,随即怒道:“谁?是谁射的箭?”扭头怒目瞪视着身后诸人,只见萧寒挽弓在手。怒道:“是你射的箭?你好大的胆子。”萧寒不想为了一匹马完颜宗弼会发如此大的脾气,一时吓得呆了,结结巴巴,呜呜啦啦地说不出话来。梁王洞察事微,心里暗恼儿子鲁莽,知道他恨极王伯昭一家,这时才杀白马撒气,但明知完颜宗弼正自为情所感,儿子这么做不是败他的兴吗?生怕完颜宗弼动了大怒猛下杀心,紧忙道:“元帅息怒,萧寒……萧寒这也是为白马着想,想公主已不在人世,这白马留在世上无依无靠,孤孤单单,它既然心念主人还不如送它一程与公主相见,这也正称了白马的心愿不是?”语声竟瑟瑟发颤。
萧寒为父亲所点,颤声道:“是……正是……末将正是……这个意思。”
完颜宗弼气的呼呼直喘,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怒斥道:“以后再擅自做主别怪本帅军法从事。”命人在坟墓旁挖了一个大坑将白马埋了,又在王伯昭夫妇墓前默哀了好长一阵,这才率军北去。萧寒对于完颜宗弼的叱责虽有怨言,但心里实惶恐至极,再有怨气脸上也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
到了会宁府,完颜晟早等在城门外,金车宝驹,红绸黄纛,满朝武文均恭站两旁。完颜宗弼一愣,这样的荣宠实在是让人心情激荡的难以平静。完颜晟哈哈大笑的走到完颜宗弼所乘的马匹之前,亲自扶他下马,这种待遇真是史无前例,完颜宗弼既喜又恐,忙滚下马背磕头参见。一应随军将领也紧忙跪下口称万岁。完颜晟命他们平身,拉着完颜宗弼的手同乘龙辇往皇城走去。皇宫内院早设下庆宴为平辽将领庆功,酒席间推杯换盏,好不欢悦。
过了两日,完颜晟在金殿上为平辽的将领们犒赏进爵,人人均有封赏,个个脸上热情洋溢,如沐春风,唯独梁王父子神色淡然,似乎很是不快。回到府邸,萧寒脾气大发,举起一张檀木座椅摔得粉碎,怒道:“他妈的,什么东西,连宗术的封位都比我高,爹,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我委屈点倒是没什么,可那完颜晟答应得好好的说平了大辽就封你做辽王,可现在呢?跟没事人似的,放屁还添点风呢,他一国之君说话还算不算数,要是没我父子他能这么顺利平了大辽?没我父子计杀了王伯昭他完颜宗弼能打进黄石关?做梦去吧,这时候不说话了,真他妈的气人。”
梁王双眼一瞪,嗔道:“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给我闭嘴。”萧寒道:“爹,你怎么……”梁王道:“我怎么样?你真是一点都不长进,我父子现在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你还想怎样?”萧寒急道:“爹,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为人呀,我反正是气不过。”梁王道:“气不过也要忍着,韬光养晦方能成就大事,急是急不来的,金国会这样对我我早有预见,换做是我我也会如此对待旁人,这是安人之道。”萧寒不耐道:“什么安人之道我不懂,我只知道这不公平。”梁王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儿啊,眼光要放长远,凡事不能太急,现在必须忍耐,一不小心就可能把命送了你知道吗?为父心里有数,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采取行动,现在我们既无兵马有无实权不能轻举妄动,你放心,我会慢慢取得完颜晟的信任,金兀术的弱点为父心里已经清楚,这天下迟早是我父子二人的。”
萧寒登感好奇,问道:“他有什么弱点?”梁王笑道:“从琼嘉公主身上你还看不出吗?那金兀术也是个好色之徒,只要知道这点事情就好办多了。”萧寒似有所悟,笑道:“还是父亲英明,我明白了。”梁王拍着萧寒的肩膀道:“呵呵,你要多学着点,凡事多用脑子。”父子二人突又心照不宣,但梁王千般算计万般算计却不知完颜宗弼对琼嘉公主的爱慕不仅仅是因其美色,更是一种心境,这又岂是一般的香艳所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