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掬来了村东头的王大夫,催促道:“快点呀。”
那王大夫是个年逾六旬的老者,一把山羊胡子,背脊微弓,村里人都习惯性称他老王头,走起路来跌跌晃晃的,但即便这样仍被王云天催促的一路小跑,道:“来了,来了,就来。”
王云天拽着老王头走到里间,道:“快瞧瞧我姑姑怎么样了?”老王头放下药箱,坐在床边把着梅姑脉搏,眉头深皱,捋着山羊胡子,片刻,摇着头叹息道:“不成了,恐怕没多少时候了。”王云天一怔,怒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没多少时候了?”老王头道:“怎么?你姑姑没告诉你吗?”王云天一头雾水,诧异道:“告诉我什么?”老王头道:“她这是心病,两个月前我就给她看过,本来应该还有半年时间,可现在……唉……”周颖儿道:“大夫,你看仔细了?”老王头摇着头道:“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王云天忽地勃然大怒,揪着老王头衣领,脸如抽血,咬着牙道:“你他妈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要不然……”
梅姑低声道:“天儿,不许无礼。”
王云天“哼”了一声,道:“去。”手一推,老王头脚下一个踉跄撞在了墙上。
王云天蹲在床前,握着梅姑的手道:“姑姑,这老头瞎说的,你一定会没事的。”说着禁不住眼泪流出。梅姑轻轻摇了摇头,道:“姑姑的身体姑姑自己知道,一直没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想着瞒一天是一天,看来是瞒不了了。”王云天眼泪横流,摇着头道:“不,不会的,不会的。姑姑……你……你为什么要瞒我。”
老王头道:“唉……你们的心情老夫理解,可还是节哀顺变吧。”
周颖儿斥道:“你这老头怎么说话的。”王云天怒声喝道:“滚,我姑姑会没事的。”老王头打了一个机灵,忙背起药箱出门。
王云天道:“我去找大夫,找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能将你的病治好。”周颖儿道:“爷爷也懂医术,不如让他来瞧瞧。”王云天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对,师傅一定行的,你快去。”周颖儿连声答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去。”走出门来,展开轻功,一路如鹤南渡,直向南行,也不辨有路没路,走树穿林,越沟渡溪,到得湍河彼岸,攀上山崖,不由分说,拉起周子夫便走。
周子夫见这丫头毛毛躁躁,急如火燎,料之有大事发生,也不细问,随她过湍河而来,到了河岸上周颖儿才草草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周子夫惊讶异常,道:“那快走。”周颖儿在前引路,周子夫如影随形,村里人大感惊讶地望着这火急火燎的爷孙两人。
到了屋内,王云天急道:“师傅,你快看看我姑姑。”周子夫道:“别急。”把着梅姑脉搏替她诊视,过了片刻,问道:“有没有玉石?”王云天道:“要玉石做什么?”周颖儿道:“你管呢,快把玉佩拿出来呀。”王云天道:“哦哦哦。”取出钱袋将袋上的玉佩取下交给周子夫。周子夫取来一条长布蒙住眼睛,道:“将你姑姑胸口衣服解开,我要听听她心脏。”王云天“啊”了一声,脸上瞬觉一阵燥热。梅姑低声道:“解吧。”周颖儿道:“我来吧。”
王云天虽说是梅姑一手带大,小时候常跟她睡,但现如今已是五尺身高的铮铮男儿,让他来解梅姑衣衫,不免觉得难堪。王云天背过脸去,周颖儿解开梅姑胸前小衣,周子夫将玉佩顶在右手食中二指,抵在梅姑胸口,细细静听,过了片刻,周颖儿将梅姑衣衫穿好,王云天转过脸来,问道:“怎么样?”周子夫除下眼上的布条,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晚了,太晚了。”王云天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道:“这么说……姑姑她……连师父也没办法。”
梅姑惨然一笑道:“人总是有这一天的,我没有遗憾,看到你长大成人我已经很开心了,你又拜了周老先生这样的老师,我总算可以安心的去见你娘亲了。”王云天哭道:“不,姑姑,我不要你死。”梅姑缓缓抬起手来,擦拭着王云天脸上的泪水,道:“不许哭,要坚强,我唯独一件事放不下,就是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又看着周颖儿微笑,道:“丫头,你生的可真美。”周颖儿叫了声“姑姑”,忽地灵光一闪,喜道:“对了,姑姑还有救。”王云天和周子夫皆是一怔,望向周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