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还能叫活着吗?只不过还剩下一副躯壳罢了,本想着,待夜流觞带着她安然从落冰湖离去,他真气耗尽,便自寻一个清净之地,也不想着恢复,自生自灭便好,却不想却被白玉沉发现,又带回了剑宗。
白玉沉的嫉恨,他懂,不过是当初的一个误会,以为他闭门不出,和沈衣雪在房中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然后觉得处处不如却又处处想要比过自己罢了。
当然,只怕也有当初在从点星楼开始,自己流露出来对此人的不喜,以及后来多次拒绝,不肯收他为弟子,让其无法与沈衣雪成为名正言顺的师兄妹有关,不过是报复罢了,他雪暮寒还承受得起!
再说了一副没有心,没有灵魂的躯壳,会在乎躯壳上的伤痕和痛楚吗?
然而,此刻白玉沉似笑非笑的神情,却让雪暮寒的心里有些忐忑,这样还不如一通肉体上的折磨来得让他心安。
只是,相处了这许久,对于白玉沉的心性他还是了解的,所以也就继续保持了沉默,不发一言。
白玉沉继续一笑,手一抖,便将沈衣雪回给他的那张纸展开,然后动用了一丝真气护住,呈到了雪暮寒的眼前。
同时带了一丝得意的笑,道:“雪暮寒,沈衣雪曾是你的入室弟子,想必你对于她的字迹应该是熟悉的吧?不妨替我看一看,这可是她亲手所书?
雪暮寒身子一震,“沈衣雪”这三个字从白玉沉口中说出,仿佛云淡风轻,甚至还有一丝轻佻的意味,听在他的耳中,却是如同晴天响雷,瞬间击碎了他所维持的所有平静表象!
这三个字,他曾经在心里念过多少次?他数不清!直到念得自己从心疼到麻木,念得自己不敢再念。
可是,如今竟然从白玉沉的口中再次说出!当然从被白玉沉囚禁到剑心谷以来,对方没少在他面前替这三个字,他也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直要她在天魔宗一切安好,白玉沉愿意说,他听着便是,哪怕没听一次,心都要忍不住疼一次。
雪暮寒楞了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白玉沉话中的意思,“她亲手所书”!这是什么意思?白玉沉如何会有她亲笔写的信?
一瞬间,空壳般的心中,似乎被某种异样汹涌的情感充满。雪暮寒很想继续如死灰一般,对于白玉沉的每一个字都无动于衷,却终究抵不过“沈衣雪”这三个字所带来的,心底那一分浅淡若无的甜美。
甚至,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唇角都不自觉的微微扬起。或者从此后再也见不到她的人,看不到她如花一般的笑靥,更听不到她带着感激的情绪唤自己“师父”,或者是背地里偷偷地叫自己“雪暮寒。”能够听到这三个字,也是一种安慰了吧。
思绪流转,却是在天魔宗,自己无心将她拉进自己怀中时候,那种异样的风光旖旎,恍如昨日一般真切,似乎此刻怀中还留着她的体温和甜香。
所以,在白玉沉说出“沈衣雪”三个字的时候,雪暮寒如死水一般的眼睛,终究是有一瞬间的明亮,然后抬起了头来。
他当然认得沈衣雪的字迹,当初在藏经阁,那三日的经书可不是白抄的,虽然当时只是想要利用惩罚来让孔微海暂时将其保护起来,可是那不似一般女子娟秀,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力道,如同她收服战天剑时候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一般的字体,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其实,刻在他心里的,又何止她那一手气势非凡的字,只怕是她的一颦一笑,是她这个人!
这一次白玉沉终于如愿以偿,在雪暮寒一向如死水一般沉寂的眼睛里,看到了情绪的波澜起伏。
“白玉沉!”雪暮寒的声音嘶哑,却仍旧压抑不住愤怒和慌乱,“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会写给你这么几个字!”
雪暮寒的心,这一次是真的慌了。他一向心思通透,白玉沉对沈衣雪的心思又从不曾隐瞒,这些时日在他面前更是毫不掩饰。他自然也就能够猜到一些什么,只是一时却不敢置信。
白玉沉的脸上浮起一丝得意:“当然是让她服从师命嫁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