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太不容易了,你不去招惹别人可别人却会鄙视着你,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也就永远也不会明白,当整个村里的人都不跟你说话,都在躲避你的时候,你突然会觉得自己就没有必要死皮懒脸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了……那天,我找了一瓶农药,关上房门准备自杀……”陈明亮说。
傍晚下过一阵雨,晚上吹来的风里有些许凉意,时间已经到了凌晨0点多了,灌进街道的风一阵阵迎面扑来,不由得让人有点瑟瑟发抖。
“我爸破门而入,拉着哭声劝我别寻短见,我泪流满面,打开农药威胁他,让他出去……”陈明亮说,“我爸当时就给我跪下了……”
“什么?”夏轩越来越觉得这个故事居然这么传奇,如果不是他脸上可怕的疤痕,估计他都不会相信在这个小伙子身上居然承受着这么曲折甚至离奇的故事。
“这时我妈也跌跌撞撞闯进房间,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农药瓶子,扔了。全家人抱头痛哭……”陈明亮说,“我有一个姐姐,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我不能死,我们陈家还得靠我传宗接代。”
听到这里,夏轩不由得动容。
“我把自己封闭在家里有一年多时间,在这期间我听了许多歌,我觉得音乐有时候能带给人力量……虽然我没死成,但我的生活仍旧是一片黑暗。烧伤的阴影让我沉浸在自卑里找不到人生的出路……”陈明亮说。
风轻轻地吹着,他们沿着人行道行走在影影绰绰的路灯下面,一点睡意也没有,流浪歌手的生活规律是昼伏夜出,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反而越精神。
“我今年已经21岁了,三个月前我终于从阴影里走出来了,我又来到了紫华,当年我救火时的白鹭滩已经被确定为白鹭经技术开发区,那里成了拆迁区,以前的建筑都已经没有了踪影。”陈明亮说,“我现在这副样子干什么活都没人要,所以只有唱歌,也只有来紫华唱歌乞讨,因为这里的人一看到《紫华都市报》上的内容,就能引注意,许多人都知道那个救火英雄,他们动了善念就会给我施舍。果然,有人给我往纸箱里扔钱。”
“你真有勇气……”夏轩说。
“我这张令我们村里人憎恶的脸容易引起人们的好奇,我为什么要把报纸拍成照片贴在硬纸板上?我就是希望有人能良心发现,让他们知道我是为这座城市做过贡献的。”陈明亮说,“来世贸大街之前我在紫华地下通道、十字路口都唱过,一听见有人议论我救火的事我心里就高兴,我觉得他们是有良心的人,而不像被我救了命的那个妇女和孩子,不像他们全家人一样无情……”
他们沿着人行道慢慢地朝前走着,路灯下他们孤独的影子被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陈明亮滔滔不绝讲了半天,突然问:“对了,你为什么也卖唱?你和我一样也是生活不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