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远在飞沙观三十里外的聚仙镇内,一辆不起眼的牛车缓缓行走在街道上,无人侧目。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屋宇错落,行人如织,商贩如云,挑担的,摆摊的,林林总总,杀价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一派世俗气息。
驾车的是印南,此时他已换了身衣裳,一副田舍翁装束,但他铁面剑眉的相貌,总让人感觉与身份不符。
在他身后的板车上,停靠着两个大箱子,箱子两旁坐着两人,也是一副凡人打扮,不过衣着上倒是贵气了,好似商人一般。
左侧之人看去不过四旬出头,凤目剑眉,面容刚毅,若非眼角鱼尾纹和唇边法令纹,这般相貌倒让人心折。
右侧之人略显干瘦,右手抓着空荡荡的左绣袍,正是邱镇海,他打量着四周的景致,嗤笑一声:“我也算开眼了,你这都起的什么镇名?聚仙,我们这儿有仙吗?”
“这都算好的了,你可知这地儿原先叫什么吗?”印南翻了个白眼回道。
“总比这牵强附会的聚仙好吧?好端端一个海边大镇,起个这么不着调儿的名字…”邱镇海继续奚落。
“依你的意思,牛屎镇这名字更好听么?”印南回头看了邱镇海一眼,后者还想说什么,被印南这句话一堵,噎住了一般,“行吧,算我失言。”
林越州听二人拌嘴倒也觉得有趣,手持舀勺一勺一勺往黄葫芦中灌入河沙,这黄葫芦两尺多高,看上去颇为醒目,也不知王亦青是从何处寻来。
河沙是林越州亲自从天风涧的水潭之中挖来烘干,备下如此多河沙也是稳妥起见,一旦出海,到时可是身处茫茫大海之中,施展【土刺术】的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万一真碰上麻烦,还能多一个手段应对。
不多时,林越州一行出现在了海岸边,数艘长余三十丈的帆船泊靠湾内码头,扛袋拉货的民夫随处可见,做买卖的商人也三五成群的高谈阔论。
一名精明干练,留着八字须的商船管事刚斥责完手下的工人,转头见到林越州一行和牛车上的货物,知道生意上门了,笑容可掬的搓着手道:“三位可是要随船,去往何处?”
“星月岛,我们三人加上这两箱子货品,多少钱?”印南来过此处,此时倒驾轻就熟。
“星月岛也是我们的目的地,半个月海途,便收五十两吧。”管事捻着胡子笑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印南和邱镇海二人倒没多大反应,可对出身秦阳观的林越州来说,这就太贵了,先前秦阳观一年收成才七百五十贯左右,这一来回就要用去秦阳观七分之一的年收入,林越州还价道:“四十五两可以吗?”
管事一听这话,脸色垮了下来,阴阳怪气道:“你以为我们这些浪里讨生活的容易吗?出海需要挑好的天气,更要四处探听消息,祈祷没有那落魄仙人劫船,还要雇请仙人为我们保驾护航,一笔笔的都是费用,收你们五十两银子还算贵吗!”
这一番盘算下来,林越州总算知晓了其间厉害,忍痛点了点头,印南知晓其意,从包裹中拿出五十两银锭,交到管事手中。
管事见了如此完好无缺的银锭,脸色再变,一双眼眯成了缝,腆笑在前引路:“爽快!鄙人陈三,三位且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