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欧阳松微微惊讶。

“是。少爷年纪轻，看待事物却比我透彻得多，我真是自愧不如。”汪坤说得动容。

欧阳松沉默了，缓缓转动轮椅，面向天空，过了半晌才说：“有什么未了的事，你就说吧。”

听到欧阳松这么说，汪坤十分感动，眼眶泛起微红。

深吸一口气，汪坤缓缓地说：“老爷，有件事，瞒了你五十年了，今天我要向你坦白。我并不是真的流浪汉，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欧阳松的回答在汪坤的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还让我留在你身边？”汪坤问，在他看来，老爷子是个雷厉风行，个性直爽，眼里不容沙子的人。

他怎么会让一个明知有企图的人，呆在他身边，甚至将身家性命都交到他手上。

这不像理智的欧阳松会做的事。

“我观察过你，你没有私心。你虽有秘密，可你从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害欧阳家的事。”欧阳松给出肯定的答案。

欧阳松的信任让汪坤更加愧疚：“不，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伤害了小姐，害得你们父女反目成仇，生离三十年。他欠老爷子一个解释和道歉。”

轮椅缓缓转了过来，老爷子略显混沌的眼看向汪坤，语言坚定：“我不相信你会伤害阿霞，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苦衷。”

这样的信任戳中了汪坤内心最痛的地方，他既感动又惭愧。

在如此极端的情绪下，他的心墙一寸寸坍塌了。

“谢谢老爷，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信任。”汪坤深深弯下腰去，泪水滑了下来。

“说吧，你有什么苦衷？”欧阳松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哪怕现在老了，身体不如从前了。

可那份魄力还在，并没有因任何事而变得软弱。

汪坤直起身，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压下心头泛滥的激动，淡淡地讲起他的目的，身份以及对欧阳霞割舍不下的感情。

老爷子自始至终，静静听着。

没有插嘴，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仿佛汪坤所说的一切，他早已了悟。

大概讲完，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期间，欧阳松一句话也没有多问，仿佛正在听一个离奇的故事，而非发生在他身上的真实事件。

讲完，汪坤感觉如释重负。

原来，他一直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连喘息都困难。

只因他报恩的目的不再纯粹，他爱上了欧阳霞。

他觉得愧对老爷子的信任，并为自己的心意感到可耻。

然，感情不由他控制。于是，他在这种挣扎里，不知所措，越陷越深。

“你是为了救阿霞，我不怪你。其实，你可以跟我直说，我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阿霞愿意，我是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的。”欧阳松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也是汪坤最想听的话。

“真的吗？你愿意把你最宝贝的女儿交给我？”几十年了，老爷子的认可对他仍至关重要。

“是。我就是个普通的父亲，我不奢望我的孩子大富大贵，只要她一生平安幸福就好。汪坤，我了解你，你很疼阿霞。只要阿霞愿意，我乐见其成。”老爷子再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谢谢你，老爷，有你这句话，我就死而无遗了。”汪坤内心五味杂陈，原来，说出来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难。

倒是他被自己的懦弱耽误，白白痛苦了那么多年。

“阿霞还有没有救？”老爷子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