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想了想,汪坤才说:“那是在小姐怀孕的中期,我发现她的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以前她对下人是十分宽仁的,可她却因为一点小事,就开除一个在欧阳家服务了十年的女佣。开始我只当她心情不好,或是产前抑郁,我想尽方法逗她开心。效果越来越差,她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我悄悄带了心理医生回去,让她假扮成女佣跟小姐谈谈心,开导开导她。”
“最后一点效果的没有。更令人不解的是,小姐的是暴躁脾气一般是中午或晚上才会发作,隔天会忘记。这样的情况很诡计,心理医生也说,她的情况不太像产前抑郁,但又找不到原因。”现在说起当初的情况,汪坤历历在目,可见他对欧阳霞用情至深。
只有将一个人放在心最重要的地方,才会记得她做过的每一件小事。
“有一次胎动,小姐很开心,她让我听听。当时她穿的衣服比较短,当她抬起手时,露出腰部,我才发现她腰上有个奇怪的印记,闪着金光,若隐若现。当时我也不懂,就是直觉相当不好。遂命人去查,直到几个月才确定,当时小姐已经快临盆了。”汪坤身体虚弱,说话断断续续。
看得出来,他压抑了很久,无人倾诉。
好几次庄遥怕他出事,想阻止他,却接收到欧阳瑞让他继续说的暗示。
“当时我就知道,这巫咒会在小姐生产时,对她产生严重的影响。可当时她怀孕的月份已大,取出婴儿,对她也很危险。更重要的是,她很在乎这个孩子。若是孩子有个意外,我不敢想像她会怎样。我找不到救她的方法,连害她的人都找不到。”此时汪坤的语气仍万分自责,令人深深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愧疚。
“孩子生下来了,小姐却疯了。她的情况很严重,她甚至都不管孩子,医生说那是产后抑郁症,我知道那不是。是金光咒发作了,它会控制人的七情六欲,放大一个人的悲伤苦痛,直到陷入不可自拔,自我了结。我只能二十四小时陪着小姐,我尽力了,但悲剧还是发生了。她爬上了楼顶,就这么跳下来。当我看到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我快疯了。可不能,我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我要救她,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汪坤长长吁出一口气,他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后来的事,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她撞了脑子昏迷了几年,我利用这段时间终于找到了可以暂时抑制金光咒的药。她醒了,忘记了孩子。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梦到是老爷子杀了段纯,这一点我一直很迷惑,却至今都查不出原因。”汪坤闭了闭眼,终于说出了所有事,他压在心头的巨石也放下了。
思索着汪坤的话,庄遥做了一个大胆假设:“可能是下金光咒的人给她植入了某种特定的记忆。”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她住院期间除了我指定的看护外,没人接近过她。”汪坤说得肯定,这件事他反复调查过,没有遗漏。
“或许不是在产后,而是产前。”庄遥提供了另一条思路。
汪坤眼前一亮,他一直纠结在欧阳霞成为植物人那段时间里接触过的人,而没有想到或许是产前。
“产前,她接触的人也少。毕竟,她的身份未婚先孕,并不光彩。当时的民风还没像现在这么开放,我记得很清楚。她一直呆在大宅里没有离开过。”关于欧阳霞的事,哪怕是一点小细节他都会反复推敲,做到没有遗漏。
“欧阳家的人呢?”庄遥又一语惊醒梦中人。
汪坤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当时大先生和大夫人婚后不久,他们是住在大宅,却不在同一幢别墅,平时如果不是特意探望,根本见不到面。”
“沐艳艳答应接受欧阳霞的孩子,就一次没有来探望过她吗?”看着汪坤的样子,庄遥深深体会到“当事者迷”这句话的真谛。
“你的意思是说,可能是沐艳艳动的手?”汪坤望向庄遥。
庄遥摇头:“不,这种巫咒不是药物,并非人人办得到。我想,可能是欧阳家的人将人带进了欧阳大宅。”
这一大胆推测,给了汪坤极大的启发。
霎时,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默默相视,他们达成了共识,只有找到源头,才有可能追踪到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