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明白了。”耿文扬歪着脑袋挑刺道:“培养期越长交的培养费越少,培养期短了反倒要多交,这个道理说不通啊。”
杨峰见他绕来绕去还想把自己给绕进去,一时间按捺不住道:“这是单位的规矩,管你想得通想不通的都得执行。”
耿文扬见他忽然拉下脸来,嘿嘿一笑道:“杨院长,你甭糊弄我。什么培养费不培养费的,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我就问你,这个培养费能不能免掉。”
“不能!”杨峰义正言辞道:“我作为医院的副院长,必须恪尽职守按章办事,决不能徇私舞弊损公肥私。”
耿文扬嘻嘻笑道:“杨院长,您去7号矿井东厅快活时,怎么不恪尽职守按章办事啊?”
杨峰一听到东厅两个字登时脸色大变,指着他道:“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耿文扬冷笑道:“一会儿我姐姐来找你盖章。盖与不盖,你自己拿主意吧。”
说罢,耿文扬也不待他有所反应,起身拽开门扬长而去。
“你……”杨峰有心阻拦却又没有胆量。在景双翼的秘密小院里快活过的那些日子,此时却如千斤巨石一般压在了头顶上,让他不得不低头屈服。
1991年时,全国报考研究生的人数还不到十万,摊到每个省份只有几千人。因此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大多省份采取选择两到三个定点城市进行报名并设置考场进行考试的做法。
滨海省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报名点和考点只设在高校聚集的省城宁州市和东部的海州市。因此顺利拿到市立医院盖章的报名表后,中云还要去省城宁州办理报名手续。她不好意思再麻烦耿文扬陪同前往,打算孤身一人踏上开往省城的列车。
不过耿文扬从解救中云事件中得到了启示,他需要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信息收集体系,还要尽可能地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展开行动。
既要高效快捷还要安全合法,这种信息收集行动恰如刀尖上跳舞,容不得丝毫的失误。而负责管理指挥这套体系的人必须懂得法律,最好是精通法律的专业人士出身,方能保证信息收集行动在法律框架范围内进行。
对于耿文扬来说,恰巧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他就是省城某律师事务所的实习生孙浩。
建立信息收集体系的事情在电话上说不清楚,只能去省城找孙浩面谈。耿文扬便决定亲自开车前往省城,顺路捎带着中云同往。
一路之上,终于可以实现自己考研梦想的中云异常兴奋,说的话特别多,有点陷入话唠状态的嫌疑。
“我们杨院长真不错。”她感激道:“不但免掉了我全部培养费,还帮着我疏通关系。要不是他帮忙,医院的章子今天都不一定能盖上。”
耿文扬当然知道杨峰为什么会那么痛快地配合。不过看着中云脸上阳光灿烂的笑容,他实在不忍心打破医院领导们在姑娘心中的完美形象,只能是嗯哈着聊以应付。
其实到了市立医院级领导这个级别,是个有医学教育背景的人都能胜任,只不过有的人高尚、有的人卑劣、有的人能干、有的人中庸罢了。
对于医院里的普通职工来说,院级领导平时是接触不到的,从而对高高在上的他们产生了一种神秘的畏惧感。实际上一旦他们离开所在职位,也不过是寻常人一个,有时甚至连普通职工的觉悟都比不上。
中云才刚刚工作了一年多,远远没有体会到人性的矛盾和多变、职场的复杂与残酷,因此对一些事情抱有理想化的观念也就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