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珪二十年四月初三辰时四刻,丘阳县白文斌家中。
“茗丫头,杨先生留给你的谱子练完了没有就在这里玩花草?”白文斌走到后院里来:“从早晨起来到现在都快两个时辰了,光见你进了后院,连几声响都没听过。”
“爹,这里花草正盛,你再让我陪它们玩一会嘛。”白昕茗对白文斌撒娇道:“反正先生要到下午才来,上午没什么事就让我轻松下吧~”
“轻松?你把曲子练完了再跟我说轻松的事。”白文斌说着便走上前来把白昕茗往回拽,口中说道:“当初是你自己对我说要学琴艺的,怎么这会就犯懒了?你要犯懒也行,把我付给杨先生的琴师的薪资拿出来给我,我就许你不练琴。”
“爹,你这不是蛮不讲理嘛!明知女儿无处生财,还要许给我这么个条件。”白昕茗气鼓鼓地站起来一甩手往院外走出去,边走边说道:“爹是个大无赖,我不要理爹了!”
见昕茗走出院外去了,白文斌蹲下来侍弄自己的花草,一边自言自语地笑道:“女儿大了不由爹,一不留神说她两句就翻脸咯。还是我这些花花草草好伺候,浇浇水松松土,眼看着过一两年就长大成景,到时——”
“说什么呢?”常夫人走进来打断了白文斌的话:“年近半百的人了,怎么还老说些没头没尾的话。给你,你要的肥土。”
“哎呦,多谢夫人。”白文斌接过陶盆,一边给花草施肥一边说:“刚才茗丫头在这里不知道怎么作弄我这些花草,被我说了一两句赶她去练琴,她就说不要理我,真是女儿越大越娇气啊。”
“我以为什么,原来是这样。”常夫人笑起来道:“你跟她计较什么?那丫头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脾气来了说出的话过不了一时三刻她自己就忘,转脸又不是那个脾气了。”
“这我知道,我也就是自己说道说道发发牢骚而已。”白文斌收拾好了花草,站起身来拍打拍打手上的土:“兰,你说我们这许多年来忙来忙去,到头两个丫头嫁出去了,我们两个老不中用的留那么些家财做什么呢?”
“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常夫人撇了撇嘴:“我看是这些日子闲了些,你心里又不安分了吧?”
“知我者,夫人也。”白文斌大笑起来:“说心里话,我是真想趁现在有些空又年华正盛的时候出去转转,省的等到老来走不动了再感慨江山万里都不曾游历,那岂不空留遗憾?”
“我看你呀,就是太闲了,读了些书不对外人用,在自家里文绉绉的说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故意气我不是?”
“哈哈哈……”白文斌笑了一会,转念想起什么事来,又对夫人说道:“说起来要是你我出去,茗丫头与卉丫头怎么办?”
常夫人白了文斌一眼:“还能怎么办?留老家的留老家,在这儿的在这儿呗。而且我又不一定就和你一块出门,家里还有些活计没做完呢。”
“那些活计等回来再做不迟,趁如今晚春早夏交接的时节,天气还不算太热抓紧出门转转,不然等你把活计做完了我又未必有时间,我有时间了这暑热又未必不到,那时候还怎么出门呢?”
常夫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哎呀,你说这么多都快把我的心说乱了。我看你就直接点,说你想怎么安排吧。”
“这倒好办,茗丫头自己留在这里我不太放心,不如就叫她跟着我们去吧。卉丫头放在老家那边倒是比较放心,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那到时候两个闺女计较起来,带了大的不带小的,昕卉对你翻旧账又该如何呢?”
白文斌一摊手:“那就带着卉丫头再补一趟呗,反正等她懂事了知道计较的时候,茗丫头早就嫁出去了,也不怕她再觉得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