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强势的眸光锁着她,“苏姌,别想着把孩子做掉,你知道我的!”
“谢浔,我可没说过这话。”苏姌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不置可否笑了笑。
她是没说过要打,但也没说过要生。
苏姌她软硬不吃,这才是让谢浔最煎熬的地方。
她就像把他放在油锅上,来回地小火慢煎。
“你是想要了我的命?”谢浔扶着她的肩膀,有些无力。
苏姌也伸手捧住他的脸,端详着他脸上无措的表情,“哪有?我怎么舍得要了大人的命?”
这明明是一句暖人心的情话,可更像一根细长的针,扎在谢浔心里。
疼,但不致命。
谢浔终是没等到苏姌一句肯定的话。
他不明白苏姌为什么对生下这个孩子如此抗拒。
这夜,他辗转难眠。
到了三更,天外一道惊雷,禹城又下起了暴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房檐上,扰人心绪。
谢浔的梦中也下了一场雨……
脑海中又浮现出苏姌苍白的小脸上泪痕斑驳。
她孱弱无力的手,勾住谢浔冰冷的长指,“郎君,岁穗没了,我们的岁穗没了……”
她的泣声回荡在谢浔耳边,他心头泛起酸楚,更多的是恨意。
孩子明明一直康健,怎么去了趟镇国公府孩子就没了?
他甩开她的手,提着剑,闯进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一片慌乱。
最后,染了血的剑抵在了江玉柔的脖颈上。
向来温文尔雅的谢大人满脸鲜血,面色阴郁犹如杀神降临。
江玉柔吓得腿软,带着他去后院的花园取解药。
可是,当他拿着解药赶回来救苏姌和他们的孩儿时,公主府早就陷入了阴霾中。
苏姌捧着血淋淋的襁褓,瘫坐在枯萎的梅花树下。
鲜血、红衣、腊梅,浑然一体,花苞未开,便已凋零。
谢浔踱步上前,涩然开口,“公主……”
“谢大人还知道回来?”苏姌转过头来,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如死水一般,空洞麻木。
她再也不叫他郎君了,她叫他谢大人。
“公主……”谢浔隐在袖口的手,微微颤抖。
不过一夕之间,南齐最明艳的少女已经失去了光华。
他又怎忍看她泥足深陷。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没了,还会再有。”
苏姌触电般躲开了他,捧着滴血的襁褓递到谢浔眼前,“谢大人,要看看我们的孩儿吗?”
那孩子已经成形了,可是早已冰冷,毫无气息了。
苏姌手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白皙的半边脸顿时晕开大片血迹。
一半苍白如纸,一半殷红刺目。
她狞笑了一声,“谢大人,你开心了吗?!”
他不是在公主府呆的很压抑吗,没了牵绊,他总算解脱了吧?
……
“苏姌!”谢浔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最近做孩儿早夭的梦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真实了。
甚至连前因后果,和江玉柔那些无关人等也入了梦。
谢浔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想到这儿,谢浔有些胸闷,起身出门,透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