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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姝怡番外(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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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裴廷清才收回横在空中的手臂,我敢肯定这绝对是他活了四十多年来最尴尬的一瞬间,我忍不住笑,却在看到裴廷清墨色眸子里那一抹失落和晦涩的疼痛时,我的唇倏地僵硬了,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难受。

其实裴廷清才是最孤独的那一个不是吗?他那么爱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但他们却从未亲近过他,连最起码的拥抱都不给他,我希望言潇能待在自己身边,他这个做父亲的,又何尝不想?

他只是没有像我一样表现出来,在我因想念言潇而哭泣,或是迁怒于他,跟他吵架时,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所有,表面上温柔地哄着我,心里必定也不好受,但他是个男人,对儿女的爱一直都是深沉的。

直到言潇的身影看不见了,裴廷清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我上前两步,面对着他,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下一秒钟他就弯起胳膊反抱住我,手掌温柔地抚摸在我的黑色头发上,在我头顶沙哑地说没事。

冬季的夜晚,外面大雪飞扬,我依偎在这个男人厚实温暖的胸膛里,心疼他到了极点,我闭眼泪如雨下。

这一年与此同时发生的是蔚承树破产,被二弟蔚士胜夺走蔚家财阀一事,亲人间为利益和权势而反目成仇的例子屡见不鲜,或许唯一庆幸的应该是蔚家财阀没有落入外人之手,而我对商界的这些事了解不多,我只知道蔚承树很需要钱,若不然就要受牢狱之灾。

这些年我深居简出,外人以为我很孤独也没有什么钱,但事实上我有裴廷清和言峤他们几个孩子,言峤和裴廷清赚的钱都在我手里,并且每年言瑾也会给我一部分,借此来回报这些年我对他的养育之恩,所以就算只把言瑾给我的钱拿出来,都能救蔚承树了。

然而在我还没有找蔚承树和杜诗娴之前,裴廷清就过来了,精明如他,知道我必定会帮蔚承树,他威胁着说如果我不顾虑他的感受,就尽管拿钱给蔚承树。

裴廷清和言峤一样,都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当年裴家财阀处在危机中时,对于当时的蔚承树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结果是蔚承树不仅没有救裴家财阀,还在那种情况下解除了跟裴家财阀的合作关系,哪怕我低声下气地找上门求蔚承树,反倒还被侮辱了。

裴廷清说若是那时蔚承树愿意帮忙,裴家财阀何必要暂时依仗宁家?宁怜梦怎么能回国,我和他怎么会分开?风水轮流转,如今蔚承树出事了,他凭什么要救蔚承树?

我越听越不对劲,反问裴廷清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或者根本就是他要置蔚承树于死地?

裴廷清的眸子一痛,颇有些震惊地看着我,“你怀疑我?”,他伸手一下子把我拉坐到他的腿上,忽地抬起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近距离内裴廷清用逼迫的目光紧绞着我,“你是不是对蔚承树还有那么几分情义?”

“即便最初他是有目的靠近你,后来移情别恋喜欢上杜诗娴,前几年的那天还羞辱你,你也要帮他是吗?你对别的男人那么宽容,却为什么不曾谅解我一丁点?”

我不明白裴廷清为什么从始自终都那么介意我和蔚承树最初的那场恋爱,毕竟他也知道蔚承树早就不喜欢我了,一开始我对蔚承树也并非男女之情,但他就是拿这个说事,我挣开裴廷清的手臂,蹙着眉头告诉他我帮蔚承树,是因为杜诗娴。

“不要拿杜诗娴作为借口,你也知道杜诗娴和蔚承树早就没有关系了。”裴廷清没有再拉我过去,他看着我说,面上平静没有什么波澜,但那一双墨色的眸子里却燃烧着细微的火苗。

我无言以对,言峤在这时也回来了,察觉到气氛不对,言峤走过来温柔地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刚想说没有什么事,裴廷清却阴沉着脸色接了句大人间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言峤猛地回头看着坐在那里的裴廷清,他冷声讥诮着问,“你又欺负我母亲是吗?身为一个男人,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是吗?真有这个闲心的话,回去欺负你自己的老婆去。”

“这是我和我母亲的家,现在你可以走了,以后最好也不要再来。”说完言峤还用手指着门,那架势裴廷清若是不走,他就把裴廷清赶出去。

我看到裴廷清的肩膀震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拉言峤的胳膊,刚要说些什么,裴廷清已经长身而起,从沙发扶手上拿过他的西装外套,随后什么都没有说,他转身沉默地走了,那个背影依旧高大,却充满了孤单和苍凉的意味。

我只觉得头有些晕眩,抬手按住额头,身子摇摇欲坠的险些倒下去,言峤扶着我坐到沙发上,他蹲身在我的膝盖边,仰着脸低沉地问我没事吧?

我摇摇头,眼睛里一片酸涩潮热,却是强忍着没有在儿子面前掉下泪来。

后来我还是借了五十万给杜诗娴,她不愿意要,我劝了很长时间她才收下,并且打了欠条给我,承诺以后有钱了一定会还给我,她向来是个有尊严而自强的女人,为了能让她心安理得,我也只好接了她的欠条。

虽然杜诗娴这些年始终没有和蔚承树在一起,但无论是最初的那几年,还是这次蔚承树破产,在蔚承树最艰难的时刻,陪伴在蔚承树身边,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仍然只有杜诗娴。

杜诗娴还从杜家那边拿了钱,据说在国外读书的惟一一次性也拿了五十万回来,此后的几个月也还有不少,杜诗娴这个前妻到底帮蔚承树还清了债务,蔚承树却患上癌症,一方面自暴自弃不想再治疗,再加上愧对于杜诗娴,很多方面的因素,蔚承树想不开,最后举枪自杀。

蔚墨桦打电话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赶过去的时候,房间里杜诗娴跪坐在床头,手中紧紧握着蔚承树的手,她原本一头的青丝,竟然在一夜之间全白了,跟她那张年轻而仍然美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走过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的手抽回来,她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用那双灰白而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看着我,很长时间后她突然扑到我的怀里,紧接着痛哭出声。

我的双臂紧抱着杜诗娴,用力地闭上眼,泪水不停地往下涌。

大概是杜诗娴没有告诉惟一,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惟一并没有从国外赶回来参加蔚承树的葬礼,我和言瑾去了,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从墓地回来后,我担心杜诗娴也想不开,陪了她很久,并且叮嘱蔚墨桦照看好杜诗娴,这才离开了。

我刚进家门没有多久,言峤回来了,我注意到他的面色苍白,担忧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说话间我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却像是被吓到一样,惊慌地甩开我。

我不明所以,再抬头再过去时只见他左肩上的白色衬衣被鲜红的血染红了,我失声喊道,“言峤!”

“没事。”言峤却是不甚在意的语气,转头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他散漫地坐在沙发上,告诉我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让我不要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心疼?连忙拿了医药箱过来,坐在言峤身边让他把衣服脱下来,我重新给他包扎,他照做了,衬衣脱下来后,上半身赤裸着面对我。

我此刻才发现这孩子越发健壮了,穿着衣服时看上去很瘦削挺拔,但几块肌肉却是不多不少,并且充满了力量和诱惑力,这让身为母亲的我感到很欣慰、骄傲而自豪。

言峤忽然眯眼一笑,他的五官本就精致如雕琢,这样一笑透着他特有的散漫和玩味,在灯光下看起来像个天使,他问我他的身材有没有裴廷清的好,他长得有没有裴廷清好看。

我正在给言峤清理伤口,原本看到儿子受伤,我的一颗心跟被刀子绞着一样痛,闻言却忍不住“噗”地笑出来,随后抬起手摸着言峤的脑袋,“没有,你小时候不是见到谁都说你的爸爸是世上最好看的吗?你是第二才对。”

言峤拧起眉头,很不甘心地反驳说那是因为现在他还没有长大,裴廷清胜在年龄上,是岁月和时光雕刻沉淀下来的一种独特魅力,听完我倒是诧异了,平日里言峤看裴廷清各种不顺眼,时时刻刻都要跟裴廷清掐的架势,怎么今天突然夸起裴廷清来了?

言峤昂着下巴回答没有,他只是实话实说,由此来证明他遗传了我和裴廷清的好基因,我笑笑,转移话题问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段叙初回来了。”言峤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抹晦涩,只是目光却冷冰冰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蔚承树临死前,他见了蔚承树一面,今天等你们都走后,他还去了蔚承树的墓碑前祭拜。”

我把染血的纱布放在那里,动作一顿,转头诧异地问:“阿初亲手伤的你?”

“他的下属在暗中偷袭我,若不然我怎么会受伤?”言峤嘲讽地冷笑一声,动作优雅而散漫地把衣服穿上,他不想再提段叙初这个人,也让我不要过问了,说他自己会保护好自己,随后他从沙发上起身,跟我道过晚安,就去楼上的房间了。

自从那天我和裴廷清因为借钱给蔚承树的事发生争吵后,可能我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很长一段时间他果然没有再来我这里,这导致我最近每个晚上都失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有时候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应该很忙,或是在出差,但事实上他若是想我了,推掉几亿的生意不要,也会立即来到我的身边,我想去找他,却不知道他哪个时间点在什么地方,最后只好把电话打给方管家。

方管家说裴廷清最近每个晚上都回裴家,并且和宁怜梦住在一个卧室里,闻言我手中的手机差点掉下去,如果裴廷清和宁怜梦同一个房间,那么他们就算不做那种事,也会睡在同一个床上吧?我心里忽然间很不舒坦。

第二天和言峤一起吃早餐时,我问言峤最近裴廷清都在做什么,言峤拧着眉头告诉我裴廷清怎么样关他什么事?我若是想知道,应该去问言瑾,言瑾每天跟在裴廷清身边,最清楚裴廷清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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