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棘城到安平城,从安平城再到纪城,吴王夫差率领八万吴军一路向东,过潍水,踏荒原,甚至耀武扬威地路过杞国,用最短的时间,一路赶向夷城——
但是,很可惜,他们还未抵达夷城,吕邗姜的文书便已传得沸沸扬扬,弄得人尽皆知——很快地,大家都得知女君已将蒙城割给了吴国:以后,蒙城将不再属于齐国!
至于齐人们的反应么?——吴王夫差来不及知晓:因为,他每带大军走过一座城池……的郊外,每座城池的齐民们就会自发地躲起,半天都见不着人影!
城门紧关,城外无田,吴王夫差又刚刚接受了齐国女君的求和,不便随意地撕破脸皮……
不过,想来齐人都持反对的态度罢?齐国女君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罢?——毕竟,是她亲手将蒙城拱手让给吴国……暗地磨了磨牙,吴王夫差对吕邗姜行动的速度微感吃惊:这下,得了蒙城,吴军委实不能再对夷城出手!
可是,吴王夫差仍是蠢蠢欲动。
吴军勇往东向,所过之处,无人敢触其锋,让人实在很好奇:假如吴军再把夷城占了,齐人是不是也会默认?
而且,快到夷城时,吴军终是急需补给:吴王夫差本想向零散的村落借些粮食,但却借不到!不得已,吴军只好消耗自带的军粮,这使吴王夫差更加决定:一定要拿下夷城——就算不为吴国水师着想,也要弄点粮食,以免吴军还未归国,便已断粮!
花了三天功夫,吴王夫差带领八万吴军,顺利地到达夷城的郊外。
吴王夫差写了一封书信,派了一名使者,前去夷城问候——夷城效仿前者,听到吴军要来,立即关紧城门,不见一人进出!
而在城外眺望,整个夷城安安静静,宛如死城。
吴王夫差嘴角抽了一抽,耐心地等待使者的归来。
少时,那使者回来,满头大汗,惭愧道:“夷城的大门……打不开!”
吴王夫差道:“夷城人呢?”
那使者又低头道:“无人回应。”
吴王夫差:“……”
那使者羞愧得都快抬不起头来。
吴王夫差皱了皱眉头:这情况……不对啊!——且不提夷城人们是如何得知吴军将会经过此地,光是城外无庄稼,就很可疑了。
——难不成,是他们提前得知了消息?
也对:吴军所经之地,对方皆都闭门不出,明显是在排斥他们吴军!
想到这里,吴王夫差冷下脸来,先命那使者归队,再对众吴兵们说:“孤决意向夷城借些粮草,以免咱们没法回国。”
——混在吴军里的那支由鲁国、邾国和郯国组建的杂牌军队,假装没听到吴王夫差的目前所需:这支军队虽才万把来人,却担负吴军的后勤……可是,跟随吴国大军混至最后,他们几乎和吴军同进同出,都快忘了自身的本职。
因此,这支杂牌军队,干脆地充作吴军——而吴王夫差,亦没出声地反对。
瞄了一瞄一言不发的鲁国将领叔孙州仇,吴王夫差突然道:“众军听令!且随孤来!孤要亲自前往夷城!”
可惜,吴王夫差说得颇有气势,亦踢到了板铁:带着士兵们,吴王夫差来到夷城的城门前,被那紧闭的城门给阻挡了去路——脸色一沉,吴王夫差明显很不高兴,扭头看向叔孙州仇。
叔孙州仇怔了一怔,终是明白了吴王夫差的意图:拿他当挡箭牌——内心十分便扭,叔孙州仇却坦然地走上前来,用力地大吼:“夷城人们!把城门打开!吴王路经此地!需要购买粮草!贵城若有余粮!还请出售!吴王必会不亏待你们!”
中气十足地,叔孙州仇连吼三遍,再吼八遍,直至嗓子哑了,方才回禀吴王夫差,拱手道:“州仇无能,有负吴王所托。”
吴王夫差免了叔孙州仇的礼仪,冷声道:“他们真不识抬举——你且再警告他们,若不开城,别怪吴军攻城!”
叔孙州仇头皮发麻,心道:攻城,攻城,这才是吴王真实的意图罢?——喊他发话,明显是想拖鲁国下水!
幸好,叔孙州仇穿着的战甲虽是鲁国打造,但混在吴军里,若不仔细地观察,当真看不出他是来自鲁国——用力地吸气,叔孙州仇咆哮道:“夷城开门!再不开门,休怪吴军攻城!”
叔孙州仇吼了数遍,仍不见夷城的城门大开。
见罢,吴王夫差把手一指,点将王子姑曹,由王子姑曹指挥吴军,令所有吴军攻城——
反正夷城的周围,都没任何齐人……就算吴王夫差立即地占下夷城,亦不会被齐人指责了去!
在王子姑曹的带领下,八万吴军像潮水一般,迅速地涌入夷城的城门脚下。抬头望了一望紧闭的城门,王子姑曹思量半天,采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伐木造桩砸城门!
十名吴军在城外逛了一圈,找到一颗巨大的树木,当即砍伐一段,削成木桩,合力地抬了回来。
王子姑曹看罢,还嫌不够,又命另十名吴军再伐木桩。
半晌,三块木桩备好。
王子姑曹一声令下,三支吴军小队各自地扛好木桩,对准夷城的城门,匀速地撞击上去!
咚——咚——咚——
城门被木桩一撞,发出深沉的撞击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