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嫣然觉得白盛变了,与她交谈时流露出的笑容再不是人前刻意做出的痴迷与宠溺,而是改为了真假难辨的温柔与珍惜。
白盛从前也会关心她,但那只是因为她是他最重要的盟友与助力。而现在,他对她的着紧却是发自内心。
他的心意,赫连嫣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阿伤,而且也只有阿伤。她只想对那一人深情,对其他人便只能无情。
白盛对于她,大概只是从不曾遇见过这样的女子而生出的新奇之感,也许过不了多久也就淡了、腻了。赫连嫣然这样想着,便也没多放在心上。
几人回到“朋来客栈”,李秀才见到毫发无伤的赫连嫣然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被赵钧保生拉硬拽着带了下去。
烟波倒是沉着冷静地把自己与李秀才按照赫连嫣然的吩咐办的差事汇报得详实分明,白盛这位钦差在赈灾中身先士卒,一心为民,处处为灾民着想,深得百姓拥戴的各种事迹已经在城中各处传开了。
赫连嫣然听了,显然是满意的,略夸了两句。烟波得了夸奖,高兴坏了,连带着看穆询也没先前那么不顺眼了。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几人便启程回了赈灾队伍。凳子还没坐热,皇帝的褒奖旨意就来了。一封接一封,接连三封,每一封都是洋洋洒洒一大篇,谁都看得出钦差大臣十二皇子殿下已然令皇帝陛下心花怒放了。
前有赈灾的差事,如今又是皇帝的密旨,白盛接连立了两大奇功,换做谁都难对这么善谋能干的儿子不偏爱。
最近常常龙心大悦的皇帝在赈灾队伍返程的过程中就迫不及待地在朝上表明要重重嘉奖白盛一行了。
此举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次,这些不同派系的官员们倒是意见出奇的统一,那就是白盛身为皇子,只是尽了本分,嘉奖可以,重重就没必要了。
官员们顺便还不忘提了一下自己支持的皇子各自或大或小的能算上不能算上的功劳,意思是要嘉奖不如一并嘉奖,一来彰显皇恩浩荡,二来不偏不倚论功行赏,此言一出,将皇帝原本愉悦的心情搅得阴沉下来。好好的朝会又成了一次不欢而散。
朝堂之上如此,后宫亦然。除了白盛生母丽妃以身子不适为由闭门不出,各宫的娘娘们也都进言为其余皇子请赏。皇帝不厌其烦,干脆一甩袖子去了御书房,不许任何人钱去打扰。
皇帝已经发了话,可还是有些不长眼拎不清自己分量的前来求见,福总管出去一一给请走了。再回来时,就看见面无表情的皇帝已经“失手”打碎了一只万寿无疆的茶碗,一对琉璃镇纸,还有一只前朝画圣的笔洗。
福总管伺候圣驾多年,知道皇帝这是气得狠了,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举一动更加谨慎。
“福久,你说,是不是朕太惯着他们了,一个个的就都以为能左右朕的决定了,呵,果然是人心不足啊。”皇帝的声音不辨喜怒,“眼下还都只是想着劝朕改主意,可一旦日子久了,怕是就难再安分了。到时候是不是就该生出取朕而代之的心思了?”
福总管闻言浑身一凛,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