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继齐唰的捋直信纸,借着火它燃成灰烬,医圣的弟子,一直都在长公主府,罗太医的意思,就是他们私自服用金丹的事,要败落了。
现在要立刻回雀宫销毁炼丹的器具才行,这事儿一旦揭发出来,长公主以大不孝之罪问责陛下,陛下也百口莫辩。
掘墓盗坟,还掘的是圣祖的墓,赵氏宗亲株连九族都不足以抵罪。
现在,长公主隐而不发,是察觉了苗头,还没抓到真凭实据罢。
他们要快!先下手为强!
“走,回雀宫!”
赵继齐神色一震,带着人马匆匆离去,匆忙得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周役看着摇曳的火把最终成了星点一样的微光,抬手示意兄弟们拿起铲子去把人刨出来。
耽误了些时候,祸害遗千年,萧昘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清早鸡鸣的时候,伍钺青推开窗,便看到了在晨雾清寒中挺拔如松柏的男子。
她展颜一笑:“你怎么来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周役面色不好,眉宇中愁云惨淡,就像外面的天色一样灰蒙蒙的,伍钺青敛起笑容,担忧的望着他,周役站在院子里,他做了一件对不住她的事,想求得青青原谅,焦心等了许久,待见到她霁如朝阳的笑意,话到嘴边却如何都开不得口。
她病发的痛苦,无助的呼唤,一切一切不过是昨日之事,全都涌到眼前。
让他如何开口。
周役对自己又恼又怒,举步如千斤坠,他艰难的来到了窗外,像一座阴云密布的山峦耸立在伍钺青眼前,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捧起她上着夹板的右手。
“我总说保护你,保护你,可你在我身边也一样受伤。”
“你怎么了。”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真的吓到她了。
“青青。”周役蓦地抬起眼,墨沁过的瞳仁里是复杂痛苦的情绪,“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在,周役。”伍钺青抚摸上他带着寒气的面颊,她真的有点担心,周役从来没有这样低落过。
低落得让她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丝的明媚。
“昨夜,族老赵鑫~~~”
“是,赵继闵的案子!”
一提到赵继闵,伍钺青即刻就正色起来,今天就要开审了,赵氏宗亲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周役连忙否认,继而说道:“镇西将军把萧昘送给了昌平公主的当男宠,昨夜,族老赵鑫下令要杀萧昘。”
昨夜,难怪他一早就站在门外,伍钺青默然,她知道周役接下来要说什么,这个男人对着自己的时候,脸上从来没有隐藏过任何东西。
萧昘啊萧昘,他和她真是孽缘,纠缠不清了是吧。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周役心提到了嗓子眼,张开双臂小心翼翼的想把人拥入怀中,伍钺青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周役立刻就僵住了,她的拒绝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来自心口的钝痛,好像被人用石磨撵过一样。
痛,痛得他要破口而出!
伍钺青下意识的举动,其实也没有过心,她在想,老太君的话:萧昘将来不是好人。
将来,将来,这就是指,让他活下去是天意,谁来救都一样,她并非厌弃周役,只是心里盘旋着一桩事儿。
萧昘这个人,他真的会那样么~~~
“青青。”周役惝恍低语,伍钺青两眼阒然地看向他,直到眼中的皓曜蒙上了一层暗色,明日因被乌云盖遮,她恍然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