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庆帝说的是“母亲”,而不是“母后”。
他指的是洛翊宸的亲生母亲,姝慧皇后。
没想到,那刺客竟与逝去多年的姝慧皇后有关。
洛翊宸面容平静,低垂着眉眼,乌黑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眸中流淌的情绪。
“儿臣记得。燕晚曾是母亲身边的一等宫女,在母亲去世的前一年,被父皇提为了女官。”
那是他八岁那年,椒房殿突然来了一道圣旨,封了本为宫女的燕晚为女官。
他是在无意中撞见姝慧皇后伤心垂泪后,追问下才知道此“女官”并非他所想的那种女官。
在姝慧皇后最后那几年里,身子骨弱,时常卧病在床,无法侍奉圣驾。
那燕晚生的俏丽,温柔小意,又颇有手段,一来二去就与承庆帝看对了眼。
一夜宠幸之后,便被承庆帝封了女官。
所谓的女官,虽然地位比普通宫女高了一些,但连小主都算不上,依然在姝慧皇后身边伺候着。
只是在椒房殿,单独辟了一处偏殿给了她。
一年后,姝慧皇后薨逝,冯皇后很快入主了中宫。
没过多久,却突然传出,燕晚患了恶疾暴毙了。
洛翊宸便没再听过燕晚的事。
......
听到洛翊宸的话,承庆帝面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只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那股子不可撼动的凛然正气。
他微微颔首,道,“没错,燕茴在燕晚死后,就没了她姐姐的消息,便来上京城寻她姐姐。”
“她不知从哪儿听说,燕晚是被人害死的,便觉得一切都是因为朕当年宠幸了她,才导致了她姐姐的死。”
“她倒是沉得住气,想法子进了临溪别苑做侍女,等了近一年,才在端午那日动手。”
承庆帝说罢,冷冷地睨着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冯皇后。
“那燕晚究竟是怎么死的,还要问问你的好母后。”
“若不是她争风吃醋,逼死燕晚,朕也不会遇刺,二皇子也不会替朕挡刀遭了此劫!”
末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冯皇后的身子也随之颤了一颤。
她面色苍白,嘴唇紧咬,半晌才挤出了几个字,“燕晚的死,不是臣妾做的。”
承庆帝板着脸,一双冷酷严峻的眼睛里,闪动着跳动的怒火。
“燕晚前一晚还活得好好的,朕刚走第二日,她就在房中自缢,不是你做的,难道是朕做的吗?”
冯皇后面色愈发难看,指尖泛白地死死扣着太师椅的扶手,却只是紧闭着唇不再说话。
洛翊宸看了一眼冯皇后,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
“自缢身亡?那燕晚不是生病暴毙的吗?”
承庆帝冷笑了一声,道,“她自己心胸狭隘,不能容人,逼死了燕晚,却也怕遭人非议,便命人传出燕晚是自己患病暴毙。”
他转头看向冯皇后,眸中带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淡之色。
“朕当初念你初入中宫,还带些小姐脾性,不欲因为一个女官为难于你。”
“谁知这么多年来,你对后宫嫔妃要么视而不见,要么不假辞色,从未尽过皇后之责。你若不愿坐这皇后之位,朕随时可以换人来做!”
承庆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冯皇后。
巍峨的身影笼罩在冯皇后的身上,显得她的面上一片灰暗。
“你好生反省,好自为之吧!”
说罢,承庆帝愤然地甩了甩宽大的龙纹广袖,大步跨出了椒房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