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哥怎么来了。”刘鸥脸上挂着憨实的笑,被海风吹出的道道皱纹,掩饰了他早年间因为一场意外而留下的伤疤。
熊老三动作轻盈的跳上甲板,“你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聊。”
“熊哥还没吃吧,要是不嫌弃的话……嘿嘿,试试我这香煎小黄鱼的手艺。”熊老三指了指矮矮的小桌板上那一盘金黄色的炸鱼。
熊老三灭了烟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太客气的就拿起刘鸥已经摆在桌子上的筷子,夹起一条小黄鱼送进自己嘴里。
他眼睛的余光瞥到船上某个角落里多了一个崭新的运动鞋盒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秒。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刘鸥腼腆一笑,“我儿子前两天寄回来的,说是穿起来特别舒服,特别适合老年人运动。我都跟他说,别破费了,我天天呆在船上,上哪运动啊,打打鱼就足够运动量了,哪用得着穿这种鞋子去跑步。”
“孩子的一片心意,你就好好穿呗。”熊老三收回目光,“越哥想让你去帮忙办一件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都有些不忍心去看刘鸥的表情,可是刘鸥却爽朗一笑,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好啊,我还以为越哥都把我忘了呢,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这个报恩的机会。”
六年前,刘鸥被同乡推荐,受雇成为了一名越洋商船的船员。可是商船在经过国外某个海域的时候,被一群突然杀出来的海盗打劫了。
刘鸥和几个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留了一条命,可是回到家里的码头,想要讨要工钱的时候,却被雇主的家人痛骂,辱骂他们是贱命,还用非常封建迷信的口吻说他们克死了老板,就不该有脸来要这个工钱。
刘鸥气不过,找了几个人,想把这家人给告上法庭,为的不过是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但万万没想到,那个雇主的小舅子是个混黑社会的,得知刘鸥他们几个有这种意思之后,就在某天晚上突然派人杀到刘家,当着刘鸥的面把他老婆给奸污了,刘鸥和他当时60多岁的老母亲也在那晚挨了打。
打人的黑社会走之前还放出话来,如果刘鸥经过这么一个教训以后还不知死活的要找他们家的麻烦,那下次他们会更加不客气。
刘鸥是血性男儿,他在海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万万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同乡这样欺负。
他更加没想到的是,在这一次被羞辱之后,他的老母亲竟然想不开的带着他的媳妇一起喝农药自杀了。
如果不是为了当时还在上初三的儿子,刘鸥一定会想尽一切同归于尽的方法跟当时商船雇主的小舅子拼掉了这条命。
可是他终究为了儿子这个弱点而忍辱负重地活了下来。
活着的每一天,只要一到深夜,他闭上双眼就想起妻子当时的哭喊和母亲的哀嚎。世人都说,女人的眼泪会让男人变得更加软弱,可是对于刘鸥而言,母亲和妻子的每一滴眼泪都加深了他骨子里仇恨的力量。
阮宸越和熊老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机缘巧合的从其他渔民口中听说了刘鸥的故事,当时的他们说他是一个没骨头的男人,因为但凡正常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好像没事发生一样平淡的继续活着。
阮宸越却不这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