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脚一路跪拜,肯定辛苦,手上肯定会磨破,膝盖肯定会磕出血来,但这有什么的?为了种子,她豁出去了。
说干就干,她跑到山脚下。
站在山脚下小道中间,一阵风吹过,已经不冷了,微微惊讶发现天气挺热了,她穿得有点多。她脱了见衣服。
又过了好长时间,一只蜜蜂采蜜飞过去。
又过了好长时间,那只蜜蜂找到了一片花田,开心飞回叫同伴。
一群蜜蜂过路,微微给它们让路。
微微惊讶发现田里的小麦都黄了,好像前几天还是个绿芽呢,再看已经有半人高,一眨眼这一季都要丰收了,是时间过得好快?还是长得好快?还是都快呢?
微微还看到一只蚂蚁在树上爬,蜗牛在爬,独角兽在爬……
站在山脚下,她发现自己跪不下去。
没有什么绑住了她的膝盖,若说什么绑住了,那就是三个字:不愿意。
初别意道:“我代替你。”
边跪下就叩首:“我也跪!”
简繁静静看着微微,有些话说出来伤人心,他没说,微微也没说,初别意和边,哪怕简繁,哪怕施针、远野,怕是都没有代替的资格的。
微微低头,看着脚尖,最终也没有弯一下膝盖,“我没准备好就先来了,我回去准备准备。”
“虔诚,虔诚二字啊……”
“我觉得他们就是要我低头,但是低一次头以后,我怕我很难再抬起头来了。大概这就是佛祖在调-教弟子?”
“我好像不是那种愿意被调-教的呢。”
不愿意,就会想千万种不愿意的理由,微微也想劝服自己,她觉得是一种低头,既然知道,就当是个形式就好了,心里明白就好了。
但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她是个娇气的,不仅做不到,还不怨自己受不了委屈,她还怨别人没教过她,“不知道是谁,给我灌输了这样的三观,反正膝盖不会弯。”
不干只因为不愿意,不愿意的理由可以之后慢慢想,可以想理由。
“远野!我们问过远野许多杂交水稻的事情,记得有一张纸在哪里呢?”
微微忽然又想到一个支持她不去叩头的理由,她翻看资料,找出一张记录,“你看,杂交是两种水稻杂交,一种抗病虫害,一种亩产高,这样的,杂交后的种子种下去,收获后很可能没法留种,再种也是种不活的。
“就好像骡子是马和驴的杂交,但骡子没有生育能力,我不知道水稻怎样,但你看这里写了,很多蔬菜都是专业育种,农户是无法留种的。”
她不确定水稻是否能留种,问一下远野,或许就有肯定答案了,但她不问,她怕答案不能支持她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简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微微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从山底一路跪到山顶,给的种子恐怕也只能用一年,第二年也就不能用了。而且说不清楚,还没法找他们算账,为什么留的种子第二年种下去不发芽了,发芽长不高了,只长高没有产量了?原因是说不清楚的,可以说是土壤不好,也可以说是我们不诚心。
“我觉得,要不是我不愿意干,我们就给当二傻子耍了!磕头证明诚意,叩晕了会没有思考能力的!!”
“太过分了!”初别意骂道。
简繁脸色凝重,想了很久,对微微道:“不勉强你,不愿意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微微低下头。
她就是不愿意跪,在狂找理由罢了,她口口声声要种子,也没少说“为了世界没有饥恶”这样的漂亮话,真轮到她做出点实际的行动,她又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