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犹豫,脸上却半点想不让人看出,皇上反而盛怒,把大殿上一人高的青龙镂空熏香炉推倒了!
香炉砸地上,香灰四溢,皇上在烟尘中咆哮:“看看!她的魔爪伸到朕的天子门生身上了!你们!你们就看着!你们还帮她!”
骂完,皇上怒气冲冲走了。
皇上走了,那散了吧?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地位低的看地位高的,三朝阁老杵着龙头拐杖,没有散的意思,大学士和祭酒两尊,还互相瞪着眼,没一点散的意思。
“老祭酒你到底什么意思?敢不敢给个准话!”皇上走了,大学士跟祭酒喷粗鄙大白话。
“老夫不说,陛下怎么说,臣怎么做,微臣以陛下马首是瞻。”祭酒回答。
“为何不说?”大学士问。
“老夫怕晚上喝醉了酒,摔河里被淹死!”祭酒回答。
大殿之上一片安静啊。
狂士说了句话,醉酒淹死的事都知道,也许真是淹死的呢,大家心里都想得一样:那点小小的怀疑,烂肚子里吧,烂肚子里好。
皇上表面上走了,没见高公公没跟去么?这话一五一十,都要传皇上耳朵里去的,祭酒大人真敢说啊!
大学士原本与他一句对一句,不落半点下风,此刻张着嘴,半点声音也没发出,哑了火了。
祭酒又道:“江阁老真的老了,此时光景,要么得罪荒原打墨家,要不得罪墨家打荒原,想明则保身,怕是痴心妄想啊,痴心妄想也罢了,只怕会落得个两头不讨好,最后任人宰割!你想死自己去,别祸害陛下的天盛王朝,陛下的天盛王朝还有一片盛世……”
皇上说大学士老了,都装在“关心”的瓶子里,装饰一下再说,只有祭酒敢嘲讽大学士老了,还敢当面说他“痴心妄想”。
祭酒这话,其实就是叫高公公翻说给皇上听的,说给皇上听的话,祭酒大人真敢说啊。
大殿之上更是一片安静啊。
有个五品小通政司参议咽唾沫,发觉自己咽唾沫声音好大,站得近的同僚都用眼神谴责他。他好紧张,又想咽唾沫……
此刻,荒原。
“陛下你看,我绣的鸳鸯戏水好看么?哎,说来委屈,都说公主教养,不敢娶,其实宫中养大的公主自小看着几百美人取悦一个男人,是最会体贴温柔的,陛下说,是么?陛下……”
微微杵着头发呆,北岳的长公主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陛下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哥哥应该到天盛皇城了,这几天皇城一定热闹,最热闹是大殿,可惜没赶上去看,回头我要叫苏瑾给我写话本,嗯,话本看着累,漫画形式好了……”
“陛下,漫画是什么?”长公主睁大眼睛,好奇问,那天真的样子,不知道的,真当她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微微没回答她的问题,还在自己思绪中,“他们说到最后,肯定算计手上权利会不会被威胁,得到的利益会不会被损坏。
微微可不会只总结一句就结束,她还有许多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自己考虑没错,只要不伤害别人,嗳,你说他们会站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自己享乐么?他们也算是掌握国家命运的,责任在肩膀,按理说应该把江河放胸膛,你见得多,你说能出几个真正忧国忧民考虑天下的?
“能出几个给自己捞了好处名声之后,还想得起忧国忧民考虑天下的?”
“啊……陛下说的,我不太懂。”长公主倒不是装,真不太懂,不过说好话哄开心她是最懂的,“陛下说的都是男人的事,我们小女儿家哪里懂呢?陛下也是女子,怎的懂这许多,比男儿都不差,叫人好生羡慕。”
“你也行啊,有句话红衣怒马……怎么说的来着?”
“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长安花。”长公主道。
“看,你不也知道?走,陪我骑马去,我们去田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