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缺点头,“那就叨扰段老板。”
“来人。”段老板急忙张罗,“去利顺德订张桌子,待会儿我要请韩先生喝一杯。”
如果是寻常人,他肯定不愿意去利顺德。
可眼前这位,几根金条说送人就送人。
绝对大有来头。
既然要请对方吃饭,那就得去最有名气的地方。
手下人马上领命去办事。
汪班主也朝韩缺拱手,“多谢韩先生出手相助,要不然我们春和班非要喝西北风不可,都怪白妞那个死丫头非要登台。”
“我觉得白妞唱的很不错,要身段有身段,要腔调有腔调。”韩缺说道,“汪班主,可不要局限了过去的旧思想啊。”
汪班主有心要反驳,但人家刚才出手帮忙,倒也不好说什么。
韩缺又说道:“段老板做东,今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喝一杯,就当是交个朋友。”
听闻此话,汪班主心里直接叫苦。
这家伙肯定是看上了白妞。
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不过出手那么阔绰,要是白妞跟着他,应该不会吃苦吧。
于是小心翼翼询问:“韩先生跟我家白妞认识?”
“初次见面而已。”韩缺说道,“不过我觉得她很有天赋。”
“我让她来跟你说说话。”汪班主向后看去,喊了两声,“白妞,白妞。”
有人回答道:“她去后院了。”
“这丫头也真是的,我这就去找她。”汪班主说完,就要转身。
韩缺拦住她,“我去吧,刚才你把她吓得不轻,这会儿去了,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这……”汪班主想要拦着,看到韩缺已经朝后院走去。
只能叹了口气,“唉!”
“叹什么气啊?”段老板说道,“现在戏院还在,你的春和班也还在,唉声叹气做什么?”
“春和班是还在,可是花锦绣跑了啊。”
汪班主愁眉苦脸道,“还是白妞那死丫头帮忙他跑的,雷止雨三天后就要来迎娶花锦绣,你说到时候我上哪给他整一个花锦绣出来?”
韩缺问了几个人,才知白妞去了戏院后面的巷子。
来到巷子,只见一身白衣的白妞靠在一根路灯下瑟瑟发抖。
现在的天气确实很凉。
他迈步走上前,将自己的大衣摘下,披在瑟瑟发抖的白妞身上。
“天气很冷,别冻着了。”
“用不着你可怜我。”白妞根本不领情,将身上的大衣抖下来,迈步向前。
她从小在戏班春和班长大,被戏班主的父亲当作丫环使唤。
痴迷唱戏的她一直希望登台表演,却没有机会。
今晚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没想到却出这么大的乱子。
而且还差点被父亲打了,要说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
韩缺将衣服捡起,继续披在她身上,“不过刚才你的表演很精彩,台下的叫好声就足以说明这一切。”
“精彩有什么用?”白妞哆哆嗦嗦,头也不回地道。
说着,心里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
一下子就哭出来。
一边啜泣,一边道:“女人上台表演,戏班没面子,会被人笑话。”
“别那么傻,刚才的叫好声就说明一切。”韩缺认真道,“而且你的身手那么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名角。”
“要是你就这么放弃了自己,就错失成为名角的机会。”
“而且我还见到京城已经兴起一股成立坤班的风潮,那边一场下来,戏班收入能有一千五六百块大洋。”
白妞转过身,见他说得认真,有些不信。
先深吸两下鼻子,止住哭,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从国外回来,就先去京城看的。”韩缺随口胡扯。
话才刚说完,天空突然下起雪。
雪花轻如烟灰,洁白如玉,洁白如银,从天空飘落。
落在屋顶,落在头上,落在肩上,落在……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也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刚才台下的叫好声确实说明了一切,白妞,你要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