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侧着身子的少女属实没想到这人如此决绝,抬眸看一眼果断离开的背影,气结到无语,赫然对大蚺发号施令。
“大花拦住他。”
这头大蚺掠过一阵妖风,漫天的红色冠毛飞旋,硕大的头颅高高抬起,极具威胁的俯视将墨鱼儿生生拦下,见此他不得不停下,抬头望去,那股浓烈的妖气便扑面袭来。
在草丛肆意翻滚的大魔王,忽觉势头不对劲,一骨碌翻身而起,抬起脑袋,支楞起冲天耳,一对机智的赤瞳左右观望,似乎在想此地妖气太甚,要不先溜为上?
这一刻的墨鱼儿可太明白了,以自己现在的道行,若这妖女执意拦路,一旦来硬的铁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稍作思索,皱起的眉头在转身后忽地舒展开。
可当他低眉看去时,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妖女的眼神大变,晶莹剔透的波光在星河蓝眸中打转。
少女见他转身,而流露的笑脸转瞬即逝,却也落在墨鱼儿的眼中,她一边往回走,一边不开心,眸光中透着委屈和执拗,拐着声说道。
“你不准走。”
哭?
这妖女究竟在搞什么鬼?一前一后简直判若两人,你真当咱老墨还会相信眼泪不成?同样的招数,在不同人的身上,他岂会再次上当。
再说了我骗你什么了,我一心要走,是你偏要横插一脚,说到底是我委屈,现在你倒先哭上了,搞的我好像恶人似的。
这刚刚硬起的心肠,见到她这幅模样,墨鱼儿心肠不禁软了三分,带着三分无奈,三分诧异道:“你想作甚?为何纠缠不休?”
哪知这妖女压根不搭话茬,她没哭,没哭,只是抽了抽鼻子,冲他眨巴眼睛,带着一点点委屈,喃喃道:“你凶人。”
“我……这,这也叫凶人?”
闻言墨鱼儿大为愕然,实在摸不清妖女使得什么招数,你跟她正儿八经的说正事,她却跟你打岔,这没法聊啊,额……似乎她从始至终就没正常过。
思来想去很是头疼,想要溜走非一日之功,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先探探她的脾气秉性,道行深浅,也好与之周旋一二。
既然有了决断,墨鱼儿旋即一抿嘴,连忙改口,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好了,那我不凶你了,总行了吧,不过只此一次啊……吃肉,吃肉,走啊!”
少女看他应下,非但脸上不开心,还上前一步一把拽过他的右手臂,张开樱桃小嘴一口咬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墨鱼儿心生不妙,想要挣脱少女的束缚,可惜为时已晚,即使使劲全力,他却无功而返,只因少女的小手强而有力。
这一嘴下去,妖女丝毫没有停顿住嘴的动作,星河蓝眸子掠过一丝诧异很快,“咔嚓”一声脆响,能够抵挡道海一劫的“金蝎软甲”,瞬间全面崩碎,化作暗金色光粒消散。
要知道华赖仕的师兄也只是打废软甲的一条手臂而已。墨鱼儿心里“咯噔”一声,来不及细想,手臂便迅速袭来一阵刺痛,眼睛睁的老大,何止是震惊可表。
稍许,妖冶少女才满意的挪开嘴,松开手,墨鱼儿撸起袖子一看,翻转手臂上下再一打量,得见两排深深的牙印已经见了血,万幸没干碎骨头。
“你,你……”
你他娘的泼妇。
墨鱼儿忍不了了陡然扬起手,随着这一手的按出,一股金雷乍现,居然没将她逼退一丝一毫,垂落的双手也无动于衷,目光很是平淡的盯着他,淡然的说道。
“以印为凭,盖章为证!”
雷蛇缠绕的一掌终是没能落下,停留在妖女的额头上,仅隔一寸之距,墨鱼儿望着妖女的眼神,想了想便抽回手掌,收敛金雷入体,深深一抿嘴,轻叹一口气。
唉!我这心呀,还是不够狠辣啊!
也不知对于他日后行走江湖是福多?还是祸多?算了,矫情,很多事并不是一鞠而就的,且行且看吧。
只是这个盖章有点出乎意料,还有点疼,墨鱼儿眉毛一抬,转身顺其自然的揣起手,抬腿便走,却被大花逼退,背对妖女没好气的说道:“还不走!”
“嘻嘻嘻……”
听了少女微一愣住,竟是出奇的乖巧直点头,雀跃不已,手镯、脚镯上的铃铛,纷纷发出悦耳的响声,满心欢喜道。
“吃肉喽!”
墨鱼儿歪头上下瞅了瞅那两个蛇形镯子,一青、一金看似古旧不显玄妙,实则做工精细纹路复杂。
没记错的话,之前就是手镯上的青铃作响,以声音攻击的他,可见是了不得的宝贝,眼下很难不对其感兴趣,然而也只是想想罢了,这歪心思还是不要盘算的好。
随后视野一转,墨鱼儿用脚狠狠的踢了两脚这头碍眼的三花青瞳蚺,冲它冷言冷语:“大长虫,你去捉几只兔子回来,或是野鸡也行。”
一个化凡六劫的凡人,敢抬脚就踢与他毫不相干的二阶小妖,也就他了。
巨蚺自然是不乐意了,它是蚺不假,可非大长虫可比,虽然它并不具备獠牙,以及猛烈的毒性,那也不是谁都能招惹的。霍然昂起大脑袋,拳头大小的青瞳凝视着他,吐着猩红的舌头。
踢归踢的爽,但面对如此蚺妖的震慑,他难免脚下虚浮,这不算是一种怂吧?索性问题不大,他还瞪了它一眼,言语颇具挑衅,底气十足。
“你瞅什么瞅?有意见?你倒是说话呀?”
“大花。”
见它竖瞳流转青光,显然是要发怒,少女当即掠到它的头上,冲头就是一巴掌,哪知这巨蚺也跟着欢呼雀跃至极,扭动着蚺身,化作一阵风呼啸而去,她独站蚺头向前扬起拳头,扬声喊道。
“出发,捉鸡!”
旁观这邪门的妖女一会雨一会风,墨鱼儿摸索着下巴,他是真的捉摸不定,摇头苦笑,这可怎么搞哦,咱老墨何时能脱离魔爪,忽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遭不住仰头捶胸顿足径自悲伤。
“我的护身软甲呀,都是钱啊,你个败家娘们,我……”
话音未落,只见大花陡然一个调转蚺头卷起阵阵妖风,吹的狗尾巴草直发浪,少女嘴角含笑伸手一招,把他犹如风筝一样捏在手上,疾风裹挟着红色冠毛草屑,倒灌的满嘴都是。
墨鱼儿还不忘一把薅住大魔王的那对冲天耳绝尘而去,而小崽子则是乖巧无比,不喊不叫,微眯的鼠眼十分彰显智慧。
风中凌乱的少年暗自神伤,耳畔却传来妖女肆无忌惮的吟吟嬉笑声,听了他这心里愈发恼火与不痛快,深思熟虑想要想出了一个由头,安抚受伤的心灵。
神游半晌。
呸!呸!
我忍了,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