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
身后冷风微动,剑光掠影,墨鱼儿背后好似生的一双眼来,陡然弯下腰来,剑光一转右手向后递出。
噗呲!
“王霸剑”插入钱老二右下腹部,忽而抽出剑没有一丝血溅,旋即右脚内扣画弧,转身顺势一剑挥出。
钱贰知道身受剑伤,欲要飞身后退,却已然来不及,只见一剑斩来,他只得反手持花纹短剑做出十字格挡,置于胸前。
然而,这一剑岂是钱贰想挡,就能挡的住,墨鱼儿的愤怒一剑志在必得。
一个字,死!
铛!
碰撞一瞬间,钱贰惨叫一声,就被这一剑硬生生地砸死在地,交错的剑气绞杀的他胸前血肉模糊,腹部鲜血喷涌如柱。
不过一个喘息,墨鱼儿掠到杨午的眼前,挥剑挑飞,这人后退挥出的剑。
干脆利落的反手收剑,负于身后,而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青气缭绕,忽地点在杨午的眉心,“呜呜”无形的气错乱纷飞,拨弄额前微黄发丝。
咻!咻!咻!
十多柄青色小剑由指间没入眉心,杨午不禁闷哼一声,僵在雪地中眼神惊恐,眉心只留下一条血色纵痕,散发着淡淡的青色流光。
咯吱!咯吱!咯吱!
墨鱼儿随即与杨五擦身而过,朝着远处的少年走去,二指随之落下,一边收剑,一边冷冷地道。
“死!”
一个死字砸落,“噗通”身后那人惊起一片飞雪,倒地便再也起不来了。
“公子,真的是你。”
落拓少年起初靠在不是很远的荒丘上,观望这场短暂却又惊心动魄的血斗场,得见血袍少年安然无恙的走来,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
他努力的站了起来,踉跄地似乎一碰就要倒下,雪水掺杂着血水打湿了身体,风雪中瑟瑟发抖。
墨鱼儿见他双手垂落,软绵无力,抬手一摸,果然被人分筋错骨了,眼眸中一抹杀气悄然又至,觉得就这么杀了,真是便宜了他们。
咔咔咔!
上前帮他矫正关节,顺通经络,暗中催动“龙吐息”,一缕缕青色气流顺着落拓少年游走周身,悄然修复身体上的新伤旧疾。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他们可还对你下别的暗手?”
他忍着身上袭来的巨疼闷哼不出,嘴角蠕动,紧咬后槽牙,本是惨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体内股股暖席卷全身。
“好多了,并无其他暗手了。”
落拓少年暗地里吃惊,这就是仙家的玄妙手段?果真了得,身上的伤一瞬好了七七八八。
转念一想,要是自己会这些手段,“妖草村”的村名怎会有此劫难,娘也不会遭人毒手,眼眶通红,一抬头见公子看着他,这才身子一顿缓过神,连忙俯首作揖,谢道。
“多谢公子搭救,只是,只是我这人命薄,终其一生怕是恩情也难还……”
“抬起头,挺直腰杆说话……我并非有心要救你,只因我心中愤懑,他们实在该杀,恩情什么的,全他娘的扯淡。”
客气的话墨鱼儿不想听,赫然出言打断弯腰的落拓少年,沉声问道:“那帮废物屠村捉你,什么缘由?”
落拓少年怔愣住了,因为这个世道赤裸裸地告诉他,很多时候只有低头弯腰,才能活的下去,活的长久。
他也曾年少轻狂,不是没有挺直腰杆说话,可是他被狠狠的打趴在地上,起了再趴,起了再趴……
直到他的眉心被人强行刻上那个“贼”字之后,腰杆便没那般挺拔了。
世道让他深切地明白,稀里糊涂的过活一生,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常态,也该是他的常态。
时至今日,眼前的这个人再度提醒他,一个人说话就得挺直腰板,就得抬起头颅。
绝不是低头埋胸,更不是屈膝跪天,跪地,跪他人。
而是不跪,就是不跪。
少年身体不自觉的颤抖,攥紧了拳头,不知为何,这一刻的他血液沸腾,眼里有光,抬头望着墨鱼儿,腰板从未有过的挺直,泪水模糊了眼睛。
墨鱼儿见他搁那发愣不说话,暗道搞的什么名堂,忙追问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当即抬手抹去眼泪,稳了稳心神,落拓少年沉声静气道:“啊……他们是“神阴门”的贼人,抓我回去是为了试毒,三日前我被人偷放下山,本以为逃出生天,不料途中撞见倒卖人口的人牙子,就被抓了起来。”
“因眉心刺青的缘故,时隔两日没人过问,我记挂我娘便几次逃跑,抓回便是一通毒打,后来被公子搭救,没想到这帮疯子寻来,屠了“妖草村”满门,就剩我一人了。”
墨鱼儿闻言沉默良久,皱眉道:“胆敢闹出这么大事,就不怕城中的“玄衣使”查到他们头上?”
落拓少年不抱希望,摇头道:“这是一座孤城,除了山就是山,公道自在人心,却也只在人心,他们不会为我等出头的,到时走个过场草草了事罢了。”
“事已至此……你且回去吧。”
难怪城中的人牙子明目张胆的贩卖人口,这已经不仅仅是掌权者的态度问题了,不由轻叹一声,留下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