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拌呗!”姜葵满不在乎地说。
小昭一听,继续哭:“呜呜呜……娘娘想得开……奴婢还不想跟着你受死啊……”
姜葵白目,点点她的脑袋,“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个时候是你表现忠心的大好时机,我们主仆二人难道不是应该同甘共苦的嘛!”
“呜呜呜……奴婢跟了娘娘十多年,同甘没有,共苦倒是不少……呜呜呜……”
姜葵扶额叹息,“那你说我怎么办?”
小昭抹了抹鼻涕和眼泪,“娘娘不如跟皇上好好认个错,皇上心一软,说不定就饶过你呢。”
姜葵脖子一梗,断然否决:“认错就等于承认莫须有的罪名,才不!”
小昭怔了怔,继续哇哇大哭。
室内,灯光摇曳,轻纱缭绕。
苍昴坐到云萱床边,看着她比之前又苍白几分的脸,眼眸浮现一丝疼惜,“萱儿,听碧瑶说你今日又没吃多少东西,这可不行。”
“臣妾没有胃口,实在吃不下。”
“没有胃口也要勉强自己吃些,如果你的身体垮了,朕该怎么办。孩子没了,我们以后还可以生很多很多,可是你只有一个,朕不愿看到你出任何事。”
“臣妾跟着皇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怀上子嗣,就这么没了,臣妾好不甘心……”
“萱儿,你放心,朕一定会查出杀死我们孩儿的真正凶手。”
云萱抬起头,眼神异样地看着他,“姬无宴已经在莲子饽饽中发现致使臣妾小产的药物,分明就是姜葵做的,皇上还要查什么?”
苍昴沉默片刻,淡淡说:“姬无宴的发现只能说姜葵有嫌疑,事情尚未定论,应该查清再做定断。”
“这么说,你觉得臣妾冤枉了她?”云萱的情绪有了一丝激动。
“萱儿……”
云萱惨淡地笑笑,声音透着悲凉:“臣妾早就应该看出来,你根本就是喜欢上了她。”
“朕没有。”
“你口上说着没有,可是你却一心想着为她脱罪,哪怕她害死的,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云萱用帕子拭泪,哭得楚楚可怜,让人生叹。
换做是以前,苍昴肯定不愿多说,拂袖而去。可如今,云萱失去得之不易的孩子,心情烦躁抑郁是肯定的,他也会包容她。
“萱儿,朕也是为你好。如果这件事不是姜葵做的,而是另有其人,那么就算朕处置了姜葵,你还是会陷入危险之中。再说姜葵是姜里的女儿,朕如果不查清楚,姜里也会纠缠不清。”
良久,云萱神情寡淡地说:“一切全凭皇上做主吧。”
扭过头去,赌气似得不愿看他。
“爱妃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苍昴说完,起身离开。
云萱缓缓回过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子蓦然一收,手心也紧紧地攥起。
地牢环境恶劣,再加上饭菜简陋,姜葵的情况越来越差。
没几天,剑伤便感染起来,姜葵晕晕乎乎了一整天,大半夜的发起高烧。
小昭实在第二天醒来时发现的,彼时姜葵已经昏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小昭急了,忙大声喊道:“有人吗――来人啊――出人命了――快来人呀――”
一连呼喊了近十遍,才有狱卒不慌不忙地走过去,语气不善地说:“叫什么叫,出什么事了!”
“这位大哥,娘娘发高烧了,你快帮忙叫太医过来看看吧!”小昭急迫地说。
狱卒轻蔑地笑笑,调侃道:“都蹲地牢了,还想看太医,我看你也发高烧,把脑子烧糊涂了吧!”
“我们现在关在地牢,你怎么知道我们以后不会出去?你可别忘了,娘娘是姜大人的女儿,就是皇上最后处置娘娘也得敬他老人家三分。你现在最好乖乖去找太医来,否则娘娘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会吃不了兜着走。”小昭是豁出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满口放大话。
那狱卒还真被她吓唬住了,在这牢狱里蹲过的,东山再起重新得势的大有人在,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光景。干咳两声,摆摆手:“行了行了,老子这就去。麻烦死了,伺候你们吃喝拉撒还得给你们找人看病。”
小昭见他同意,一阵欣喜,又补充了一句:“叫姬太医过来,他跟我们娘娘的关系匪浅。”
姬无宴一接到消息,便匆匆赶到地牢。
他早就想过姜葵的艰难处境,也曾去过牢狱探监,可是被狱卒拦下来。
如今那边有人过来传话说姜葵病重,事情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姬无宴走进地牢,看到姜葵毫无生气的模样,心顿时沉了下去。
小昭看到他来,忙扑到牢门前,抓着铁栏嗷嗷直叫:“姬太医,你终于来了,快给娘娘看看吧,她是不是要死了……”
姬无宴正要开口说话,背后突然传来虚弱地声音:“你才要死了呢……咳咳……”
小昭听到姜葵说话,惊讶地转身,“娘娘,你醒了?”
“就你这功夫啊,死人也能被你叫醒……”
姬无宴走进来,冲小昭温和地笑笑,“你看,你家娘娘还有心情开玩笑,就说明她好着呢!你不相信娘娘的毅力,也得相信我的医术不是?”
“嗯嗯,我相信你。”小昭用力点点头。
“姬太医……”姜葵冲姬无宴点点头,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地牢这么潮湿,你的伤口又恶化了,我来帮你换药。”
“噢,麻烦你了。”
在小昭的帮助下,姜葵翻了个身,以方便姬无宴为她换药。
姬无宴看着她更加恶化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猛地一顿。
这几天,她必定是忍下了极大的痛苦,却还能这样笑着,没有丝毫抱怨,完全颠覆了他心目中她千金大小姐的形象,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姬无宴一边包扎,一边说:“我哥哥……那一剑你替他受过,他是很担心你的。”
姜葵一怔,立马说:“嗯,叫他不要担心,我命硬的很。叫他也不要有负担,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姬无宴眼眶一热,“我会转告给他,你放心。”
云萱滑胎之后,苍昴基本天天陪在她那里,几乎没有时间处理朝堂政务。
基本都是傍晚之后,他才有时间批阅奏折。
几日下来,整个人顿感疲惫不堪。
这天下早朝,苍昴批阅了几本奏折,靠在椅背闭眸假寐,突然想起以前姜葵陪在身边的情形。
除了偶尔帮他磨墨,她基本什么都不做,要么在殿内四处晃荡,要么在一旁的榻上闭目小憩。
可是有她在身边,他就是觉得莫名的温暖。
只可惜,这种温暖不过是虚假的幻觉。
就在这时,齐公公走了进来,禀道:“皇上,姬无宴求见。”
苍昴本不想见,又怕他的到来跟云萱有关,便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姬无宴走了进来,行礼道:“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爱卿找朕何事?”
“皇上,臣有事相求。”
“什么事?”
“葵妃娘娘身患重伤,还为治愈便关入牢中,如今她的伤口又恶化了,昨夜还发起高烧。”
“原来你是替她求情的,发烧又如何,死不了就行。”
“娘娘这次高烧来势汹汹,地牢的环境那么恶劣,只会加重她的病情,更何况那里饭菜简陋,常人都难以下咽,娘娘好几天都没怎么吃饭了。这样下去,到最后就算臣有灵丹妙药,也不能保证娘娘起死回生啊!”
“所以卿的意思是?”
“臣恳求皇上把她放出来,先让臣把她的病治好,到时再治罪也不迟。”
苍昴眼眸微敛,她的情况竟然那么严重了?
现在,她还不能死,如果她死了,后面的就不好玩了。
他得让她看完最后一出戏再死。
姜葵的伤口经过处理,再加上喝了姬无宴托狱卒熬得汤药,伤势没有再继续恶化。
可是,也并没有多大好转,整个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
“娘娘,姬太医真是个好人。”小昭一边喂姜葵喝汤药,一边说。
姜葵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又看上姬无宴了?那狄七怎么办?”
“谁看上姬太医了,这跟狄七又有什么关系……切,我都被关在地牢里了,他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忘恩负义的家伙,哼!”
姜葵失笑,小家伙还是挺在意狄七的嘛!
于是,柔声劝道:“先不说狄七没有资格过问后宫之事,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愿意他卷入这场风波中来吗?”
“当然不愿意了,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姜葵垂下眼睫,淡淡说。
就像苍昴不再关心她和姬缨不曾来看她一样,这是一种被人忽视和遗忘的失落。
“娘娘,你跟皇上就这么一直僵着?”
“不然呢,反正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认错的,我们早就相看两生厌了,至于他则呢么处置我,爱咋咋地!他最好是把我休了,这样我就自由了,哈哈哈……”姜葵竟然诡异地大笑起来。
“休书?!”小昭瞪大眼睛,完了完了,看来娘娘脑子坏了不是一点两点。
“娘娘,你知道被休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啊……”姜葵看着她,一脸神往地说:“被休意味着自由!到时我就可以出宫,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娘娘,你不会还没忘记姬缨大将军吧……”
听到姬缨的名字,姜葵心头一颤,支吾道:“那又如何,皇上都可以三妻四妾,我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又何妨……”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插入――
“看来刑罚太轻了,你还有力气说大话。”
主仆二人惊讶的张大嘴,诧异的看向门口。
监狱内的光线太暗,姜葵眯着眼看向光源的方向,半晌才看清来人,是他!
他身着墨色蟒袍,脚蹬一双玄色绣金靴子,两道俊逸的眉桀骜飞扬,美丽的狭眸冷酷凌厉,薄唇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整个人高大俊美如同天上的神祗。
若在以前,她八成会是一阵心动,可现在,除了憎恨,就只剩下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