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没过多久,?王几乎算是无罪释放,所谓罚俸三年也不过是走个场面,倒弄得他们虚惊一场,好不紧张。
连着几日,隆熙帝前来竹丝苑,都被葵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十分不好过,但这次毕竟是他理亏在先,也就只得忍着,言语之中陪着小心,只盼着她气消。
“……宫中不止葵一人,皇上也该雨露均沾才是,臣妾恭送圣驾。”
“你……”隆熙帝瞪着眼前这个冷着脸,几次三番将他拒之门外的小女人,真恨不得将她揉在怀里好好惩治一番,可又怕一时畅了心意,更惹恼了她,可这又怪的了谁呢?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当日说话不当心,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罢了,朕这就走了,你好生歇着吧!”
隆熙帝走时,葵也没送,锦华、水红送至门口,隆熙帝回身问道:“你们娘娘面色不佳,眼眶发暗,这几日夜里是不是睡的不好?”
“回皇上,娘娘确实睡的不好,夜里常醒,醒了也不叫奴婢们伺候,早上起的又早,而且食欲也不佳。”锦华据实答道。
“确实如此……奴婢有一天夜里好似听到娘娘在哭,当时问了两句,娘娘也不答话,奴婢就不敢惊扰……”
“她哭了……”这泪是为了他那日不当言辞而流的,是他伤了她的心,明*疼却又有些欢喜,毕竟这泪是因他而流啊!
“皇上……”水红诚惶诚恐的看了隆熙帝一眼,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请皇上恕奴婢多嘴……”
“你但说无妨。”
“是!奴婢服侍娘娘多年,深知她看似娴静恬淡,其实性子是极倔的,尤其最恨别人误解,记得娘娘十岁那年,二爷误会是娘娘打碎了他极爱的一对靛彩青花瓷瓶中的一个,结果大半年时间,娘娘都不和二爷说一句话,后来还是二爷当着娘娘的面将另一个瓶子砸的粉碎,又说尽了好话,娘娘才算是消了气,原谅了二爷……”
“水红!你和皇上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你到底是……”茉儿咋呼了一句,被水红一瞪,又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扁了扁嘴,委屈的低头不语。
隆熙帝瞥茉儿一眼,似有所悟的点头一笑,末了递给水红一个感激的眼神才转身离开。
夜深人静之时,葵自梦中惊醒,床前一个黑影让她险些大叫出声,却被那人一掌捂住,差点背过气去。
“娘娘莫惊,小王深夜前来只是向娘娘辞行的。”
是?王!他好大的胆子,刚出了天牢,竟敢深夜潜入禁宫!
?王见她镇定下来,收回了手,似笑非笑道:“多谢娘娘替小王在皇上跟前美言,小王此次有惊无险真是多亏了娘娘。”
“王爷还是快走吧!此次皇上饶你与本宫无关,而是他另有打算,今后你好自为之吧!”葵敷衍道,只盼他快些离开,省的再生事端。
外王夜入竹丝苑,这事要是被他人知晓,她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如此更该谢谢娘娘了,若非娘娘,小王恐怕至今还猜测不到皇上竟有那番打算……”他抬手抚着下颌,眼神悠远而深邃的盯着葵道,“娘娘是打算就此安于贵妃之位了?”
?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葵一时捉摸不透?王话中含义,冷声道,“王爷再不走,本宫要喊人了!”
?王状似无奈摇头道:“娘娘不必动怒,小王这就走了,不过还要提醒娘娘要格外小心一人。”
“谁?”她要小心的人多了去了,何止一人!
“皇后。”
皇后?!
葵哑然,怎会是皇后……
?王为何要她格外小心皇后?
皇后的贤良淑德、温雅淡泊,相处日久,她就感触越深,那个宽容大度,处处设身处地为他人考量,从不会以势压人,从而赢得了宫里所有人敬重的国母,怎会对她不利呢?
更何况身陷虞达之时,皇后还曾极力维护着她,而那嚣张跋扈、不肯屈居人下的辰妃都对皇后发自心底的口服心服……
这样一个备受众人爱戴的皇后,有什么理由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葵辗转难眠,逐件细想了进宫之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越想心头便愈加沉重,而回想?王当时的语气不像是一般的提醒,倒像是在警告她,神情也严肃的可怕……
会不会是?王在蓄意挑拨?可就算如此,于他又有何好处呢?
以他的心计城府,断不会做无用之事。他夜入禁宫,与其说是辞行,倒更像是专为警告她提防皇后而来……
此时窗外已渐明,葵感觉喉中发痒,咳了两声便准备起床。
水红听见动静,匆匆披衣下床,站在内殿门外问道:“天还早,小姐这就起身了吗?”
听到里面应答,水红望天叹了口气,这天才刚朦朦亮,小姐起的真是越来越早了,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
这几天,总觉得小姐心里藏着什么心事,可小姐不说,做奴婢的总不好追问呀!
水红没惊动其他人,片刻之后,端了热水进殿服侍葵梳洗,黯淡的晨光中,就觉小姐的脸色极差,透着极度疲倦之后的青白。
“小姐何不多睡一会,大冬天的,起来也没什么事做……”水红一面为葵梳头,一面旁敲侧击道,“小姐给皇上绣的荷包不是已经绣好了吗?奴婢今儿替您送去疏庆宫吧?”
葵这夜不过睡了一两个时辰,正头昏脑胀的,又听水红说这些话,就更觉心烦不已。
“不用你去,回头我自己给他。”她望着铜镜中苍白憔悴的自己,皱了皱眉,拿起了胭脂。
“小姐,让奴婢来。”水红接过手去,仔细的用胭脂为葵上了妆容,“皇上昨晚临走时还问起您脸色不佳,是不是最近都睡的不好,看样子是真关心您……小姐是不是也该软一软了?”
葵面无表情的一声不吭。
水红急道:“小姐,可皇上毕竟是皇上,后宫那么多嫔妃,他的心思不会总放在您一人身上,您对皇上长此冷淡下去,奴婢怕皇上终有一日耐心用尽……”
水红想到皇上对失宠嫔妃的冷酷无情,不由打了个寒颤,何况小姐身份在宫中本就特殊,若失了宠,前景如何实在难以想象的凄凉。
葵无奈叹息,水红的话她何尝不明白,她敢对他冷淡,还不是依仗着他对她的宠爱,以及一直以来他对她放不开的执念,她也深深懂得,一旦他心头的这股执念消失,她的下场绝对会比一般被冷落的嫔妃凄惨,可是……
她好不甘心,明明一再的提醒,不停的告诫,她的心仍然在不知觉间开始偏向了他,可耻的贪恋他的温柔,难拒他的霸道,忘了曾经的恨,忘了刻骨铭心的痛……
“水红,我让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和皇上说过?”葵闭目片刻,再睁开时,眸中无奈尽去,泛起一种柔婉的沉毅。
水红看着放下心来,低声说道:“奴婢都按您吩咐的说了,皇上倒没说什么,不过奴婢瞧着,应该是听进去了。”
“那就好。你先替我把妆洗了,再茉儿去太医院传古太医来一趟,就说我身子发热。”
水红虽然不解极了,但还是按吩咐将刚上好的妆洗尽,又喊茉儿去太医院,茉儿一听小姐身子不适,急急的就跑去太医院请人了。
一盏茶的功夫,古从文匆匆赶到,请了脉,刚要说话,就听葵说道:“本宫并不觉得怎么样,是奴婢们小题大做了。”
“小心些总是对了,况且娘娘确实有些发热,臣这就去开方子,稍后立即让太医院送药过来。”
葵点头,命水红送古太医走。
送至竹丝苑外,古从文见四下无人,悄声问道:“水红姑娘,娘娘除了精神疲劳之外并无他病,不知娘娘此举是何用意?”
“古太医,娘娘的意思是想请古太医帮忙查查张院使的底细,不知古太医可方便?”
古从文想了想说道:“我只知张院使多年前曾在太医院任职,不过具体如何就不清楚了,待我回去查查过往卷宗便知,你让娘娘放心。”
“那就多谢古太医了。”
“小姐,那张院使十年前在太医院任副院使,之后不知为何去了肃王府,至于何时做了军医,古太医也难以得知了,小姐为何突然要查张院使呢?”
水红一打探到消息便向葵回报。
“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心里有些疑惑而已。”
至于疑惑在哪里,葵一时也难以说清。
就说此番回宫,张甫仁随行按照皇帝的说法,是为了沿路照顾自己的,可回宫之后,皇帝立即就封了他太医院院使之职,听说又命他专职照料皇后凤体,她先前对此并未疑心,只道张甫仁医术高明所以才被委以重任,可既然?王郑重其事的要她提防皇后,就不得不疑心这其中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