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恪一身便装,只带了几个贴身随从就跳上了马车。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行走在郁郁的林荫中,刘恪浮想联翩,眼前禁不住闪现出这几日发生的事来。
车轿后,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刘恪已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异样,他在心里暗暗冷笑着,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残阳如血。那只手在血色的夕阳下呈现出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渐渐地就越过了他的发鬓,朝他眼睛而去……
刘恪在心里冷笑着:好歹毒啊,你终于要向我下手了吗?他这样想着,悄悄抬起胳膊。
只见白影一闪,如电般迅疾的一只手就铁钳一样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一用力,将他从身后的座位上凌空拖起,掼到自己的面前。刘恪本待继续狠下杀手,但又感到一丝异样――这刺客竟好似一点也不会沐功,而且手握处似乎滑腻腻的……啊!还有一种熟悉的香气!
那人被丢在车轿面上,似乎是跌得有点痛,但却并没有叫喊,她一双清眸痴痴地望着他的脸。
啊!
车子停了下来,侍卫在轿帘处叫道:“殿下,出了什么事吗?”
刘恪笑道:“没事,才刚睡着不小心跌了一交。”
“殿下先忍着,前面就有客栈。”
车子又往前走了。
“婉儿!”刘恪想要问徐婉芷伤得怎样,又欲要责备她不该开此不当玩笑,以至于自己差点就伤了她……
但见徐婉芷向前一跌就扑到了他的怀里,随即刘恪的脸就被亲了一下……
他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
那个女人火热的唇雨点般落在他裸露的脸上、颈上、胸膛上,使得他一度热血沸腾,但他想了一想,还是狠狠心,将她推了开来。
刘恪查看着徐婉芷手腕上的瘀青,心痛地问:“痛不痛?”
他听不到她的回答,因为他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声。
心里痛吗?是的!但他狠狠心决定不去安抚她,只是将一双星眸静静地盯着车轿外不断掠过的黑影,徐徐道:“你不该来!现在我就送你回去。”说着就要唤停车。
只见徐婉芷一双曾盛满了美酒的眼睛此时镇定地盯着刘恪俊美的脸,道:“不许停!你喊停,我就从这奔驰的马车上跳下去!让你后悔终生!”
“你!”刘恪恼怒地盯住面前这个倔强的女人:“你究竟要怎样?你是恪儿的姨娘,而我一直把你当作……”
“不要再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此时听起来又是多么脆弱!其实婉儿知道,理由只有一个――你不敢爱!你害怕对我的感情会伤害到另一个女人!你更恐惧那一只隐藏的黑手会从此伸婉儿!你是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使自己喜欢的人受伤!”
刘恪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一向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徐婉芷微笑着走过来,用手轻抚他的脸:“你是不是感到惊异,那个没心没肺还傻乎乎的婉儿此时为何会洞悉了自己的心事?”
许久,刘恪似乎是在自语:“你是第三个懂得我内心的女人。”
“第三个?”徐婉芷疑惑道。
“第一个是我的母亲,但她已经离我而去;第二个是沐葵,但她已嫁为人妇……”
徐婉芷“咯咯”地笑了起来。
刘恪的双眸望着徐婉芷,眼神专注而温柔。
“那就不要再失去第三个知音!”徐婉芷这样说着就朝他靠了过去。
她的唇热烈而又充满了弹性,仿佛这爱是忍耐了很久,一如盛开的玫瑰般绚烂地绽放!她饥渴地搜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仿佛在寻找春雨的甜润……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终于将女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轿帘被风卷起了一角,刘恪感到有凉风从身上柔柔地拂过,他低头一看,他们的衣衫竟全部堆放在一边。
他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
青草被践踏了一大片,那青草中夹杂的小白花就在他们的身旁一闪一闪的眨眼睛……
他把手枕在自己的头下,仰面躺在草地上看蓝天上上的白云,而他们的衣服就杂乱地堆在一旁。
静静的天空中,他听到沐葵笑了一声。
他道:“父皇欠你的,我以后会补偿给你。”
她又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我并没有这个奢望。”沐葵把眼睛望向了高高的蓝天。
他坐了起来,用手扳住她的肩头:“告诉我,我是不是仅仅是你这一生匆匆的过客?”
沐葵拉着他来到三生石旁,将自己的手和他的手叠在一起按在石上,抬眼望天,脸上露出微笑来:“看,天晴了,雾散了,会是一个好天气吧?”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沐葵。
沐葵笑道:“你来世记不得我也没关系,我们来见过三生石了!你……以后再也逃不出我的心了!“
他听罢,一把将沐葵搂在怀里:“我是何人?要我背叛――除非我死!要背叛也一定会是你先呢!”
……
一颗苍凉的泪静静地在刘恪眼角滑落。
女人抬眼望着他,一字一顿道:“从此婉儿就是你的女人,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刘恪将徐婉芷搂在怀里,没有说一句话。
徐婉芷笑道:“我可将一颗心都交给了你,从今后你可不许宁可自己一个人去冒险而抛下我――我们是共生死的,你要记得!”
“父皇得到了你姐姐,我又得到了你的垂青,真不知恪儿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修来此生这样的缘分?”刘恪叹息道。